最終,這件事確實如桑寧寧所愿,沒有被容訣知道。
但段家夫婦說什么都不肯收桑寧寧的錢。
桑寧寧和容訣一起在段家用了早飯,再不肯多留,最后被夫妻倆連帶著小福德一起送到了門外。
段當家的蹲下身抱起了小福德,滿是胡茬的臉貼了貼女兒,語氣透著滿溢的慈愛“來,小福德,再當面謝謝你的恩人。”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抬起頭,奶聲奶氣道“謝謝恩人。”
桑寧寧小小翹起唇角,從儲物戒內拿出了一個小荷包掛在了福德身上。
這里面裝著景夜揚畫的符。
桑寧寧做完這一切,才看向了小福德的眼睛,認真道“不用謝。”
容訣彎起嘴角看著這一幕。
臨走前,段芬兒斂袖垂首,如一個書香門第的少女,端端正正地對桑寧寧行了一禮。
“祝二位往后得天庇佑,平安順遂。”
容訣覺得,自從離開段家村后,桑寧寧變得有些奇怪。
她似乎在刻意避開他,每當他遠離時就開始偷偷摸摸的動作,當他靠近時,又開始遮掩,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但她掩蓋的功夫實在太差,差到容訣一眼便看穿。
可為了避開他,在到了鴉羽鎮入住客棧時,桑寧寧連風鈴都掛在了帳上,輕輕一碰就會出現聲響。
而容訣他又實在做不出偷窺他人帳內之事的舉動來。
一來二去,他倒是當真不知道,桑寧寧到底在忙些什么了。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桑寧寧有了自己的秘密。
容訣有些無奈地彎起了嘴角,可眼中卻沒有丁點兒的笑意。
他大抵知道,總會有這么一日,桑寧寧會結交更多的朋友,認識他不熟悉的人,擁有一個全新的圈子。
但容訣沒想過,這一日會來的這樣快。
“大師兄。”桑寧寧從內屋露出一個腦袋,隨后歪了歪頭,對他揮了揮手,“我先進屋去了。”
容訣彎唇淺笑,語氣平和“去吧。”
他的情緒算上不好,也算不得壞,只一個人坐在了窗邊,一手把玩著最后的那根斷魂草,又無趣地將其折了幾下。
這斷魂草已被他反復磋磨數日,誰知,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恍神間,竟然一下就將這斷魂草徹底地折斷了。
容訣怔了一下,有些惋惜地看向了手中的斷魂草。
不過也好。
容訣想,他本來也有新的東西要記下了。
夕陽落下,青龍峰上。
陰之淮看著床上的那具身體,嘴里發苦。
“沈少主。”他望向了身旁身著紫衣的女子,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請問我師父,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紫衣女子也就是沈素心,那雙柔美的眼中盡是冷淡,她開口時,語氣近
乎厭惡道“怨氣入體,走火入魔,再不可救。”
場面一時間僵住。
立在沈素心身邊的沈家長老嘆了口氣,委婉地提醒道陰師侄,比起問我們這些旁人,不如請你回憶一下,尊師近日里可否接觸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不同尋常之舉”
陰之淮幾乎是下意識道“不可能我師父幾乎已經步入化神之境他”
他真的沒做過虧心事么
陰之淮驀然止住了話頭。
沈家長老的話在他腦中回蕩,陰之淮不自覺地攥緊了手。
見他如此,沈家長老心下了然。
容家“真假公子”一案鬧得紛紛揚揚,十二洲內皆有耳聞。
然而不同于許多人認定黑白,沈家對此卻有些異議。
他們雖未和那“假公子”容訣有太多接觸,但因為景夜揚那不著調的性子,沈、景兩家平日里倒也和容訣有些書信往來。
若是以字論人,他們并不覺得那位言辭溫和、光風霽月的容仙長會做出傳言中的那等惡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