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腹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說,蕭懷沉默走到他身旁,短短幾息間,心中的千頭萬緒被壓下,只聽他聲音溫和的問。
微微垂眸,看見的就是面前被澆的一片濕漉漉的花叢,明黃色的花兒都無精打采的垂著腦袋,明明頭頂艷陽高照,祥慶殿院中的花草卻仿佛活在另一個雨天。
蕭懷心頭閃過好笑和無奈,還有一絲離別的傷感,只是這絲傷感被他隱藏的很好。
蕭臨淵認真想了想“沒有了。”
于是院中離的近的兩人就這么陷入沉默和安靜中,大概過了一會兒,蕭懷見蕭臨淵真的沒有話再與他說了,呼出一口氣,輕聲道“那要道別嗎”
二人心知肚明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蕭臨淵搖頭,“不用。”
于是蕭懷應,“好。”
這世間一切本就是緣來則聚,緣去則散,道別好像也沒什么必要。
蕭懷抬腳往殿外去,陽光落在他的身后,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蕭臨淵依舊拿起水壺澆花,蕭懷也沒有再回頭。
今日他來這一趟,好似只是時隔多日,想起,便來看看他這個弟弟;待了沒一會兒,很自然的就走了。
只是無論是蕭臨淵還是蕭懷,皆知,今日這短暫的相聚,已是二人間別離前相處的最后時光。
如此短暫,又,如斯尋常。
五天后,太子冊封大典,場面恢宏而盛大,天下各處議論紛紛,京都更是如水入油鍋,熱鬧非凡。
許久不曾露面的景德帝,在今日亦強撐起身體坐在龍椅之上,頭戴帝王冠冕,打扮的莊重威嚴,然臉色蒼白而憔悴,是肉眼可見的虛弱。
在他之下,從排行老大的大皇子蕭澤,一直到排行十一的皇子蕭臨淵,在今天都來齊了,且個個打扮的較往常要莊重華麗三分,一眼看去,真要說起來,也只有著白錦云鶴服,腰佩墨帶的蕭臨淵看上去最為素雅,十人分成左右兩排立于玉階之下。
蕭懷身為今天的主角,正在受禮。
而十二皇子蕭榮也是個例外,在今天這種場合依然能站在景德帝的右手邊,微微俯視,便可將滿殿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然此刻,他卻沒心情得意張揚,正抿著個嘴,眼神似擔憂的不時瞥向自己父皇。
他是清楚景德帝的身體狀況的,擔心他因此傷情加重
眾人聽著耳旁,大監梁永德一字一句的高聲唱頌,殿外,蕭懷身著太子的朱紅赤金蟒袍,帶著儀仗緩緩步入殿中,映入眾人眼簾。
瞬間,殿內除少數幾人外,滿殿群臣均是不約而同撩起衣擺下跪行禮。
場面無聲而整齊劃一。
百官已靜候他的到來多時,接下來只需景德帝授與他太子印璽,與下發冊封詔書,蕭懷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
也是不久之后的大宸皇帝。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靜的說完,蕭懷恭敬的于玉階下行跪拜大禮,語氣一派從容、鎮靜。
與他一同跪著俯趴在地的,還在殿內的文武百官,一片寂靜之中,景德帝頭頂的冠珠因他突然的幾聲咳嗽,而發出碰撞之聲。
他的視線原本落在蕭懷身上,只此刻,除了帝王身邊向蕭懷欠身行禮的十二皇子,在這滿殿人都跪了,只那一個顯眼包一樣的存在還筆直的杵在那兒,像根柱子似的,景德帝想忽視都做不到,多看了兩眼蕭臨淵,而后似是眼不見心不煩的移開了視線。
沒有叫起,蒼老的聲音響起。
“太子,謝家滿門可已伏誅謝氏父子二人尸首何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