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又說了些別的閑話,定國公府采買的仆人已經回來了,馬車又繼續往安德寺去。
馬車窗外響起了“嘚嘚”馬蹄聲,夏訴霜聽到,以為是宋觀穹辦事回來了,掀開了簾子看去。
車窗外確實行過一匹馬,卻不是她的徒弟,而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幞頭青袍,身形有些干瘦的身子顛簸在馬背上,眼睛看過來,有些直勾勾的。
他們認識嗎夏訴霜有些疑惑。
楊少連見她半點羞怯也無,心道民間習武的姑娘果然奔放大膽,今日還打扮得這般隆重,甚得他心,莫非是知道了阿姐要為他們二人保媒的事,特意為自己而打扮的
若他盯住的是建京的小姐,只怕簾子早落下去,還要被罵一句“登徒子”,可夏訴霜不懂男人長時間注視的含義,疑惑地看回去,等這位陌生人說有什么事。
兩個人都不說話,對視之間,男人的心思就活絡了。
他是定國公夫人的弟弟,能瞧上這個山野女子,是她莫大的榮幸,可不就上趕著嗎。
楊少連驅馬靠近,更見她容色有別于初見那日的清冷仙子,添了幾許顧盼流轉之意。
“老伯,你有什么事嗎”夏訴霜禮貌問道。
老老伯就算他一早剛從平康坊出來,至于這么精神不濟,讓她認成了老伯定然是開玩笑。
楊少連抹了一把臉,平復面色,呵呵說道“莫要玩笑,你今日打扮得甚好,待會省得我阿姐費心,盡早說定了,我好有空帶你在安德寺逛逛。”
說罷,還要伸手來摸她的臉。
夏訴霜不知他是誰,但聽得懂話中意思,又見伸過來的手,立時皺起眉頭。
原來是一個登徒子
她向來對這種人沒甚好臉,師父白祁山人過世之后,就常有江湖人上山尋釁,其中不乏對她出言不遜,言及要將她收為禁臠,污言穢語,叫人惡心。
那些人統統都讓夏訴霜打了下去,重則削了手指。
上山挨打的人中有些是成名的江湖高手,他們落敗,引得更多人上山挑戰,是以夏訴霜縱然不曾下山,也打出了個“一劍孤絕”的劍仙之名。
之后她不勝其煩,隱居到了多難山中更隱秘的地方去。
沒想到在建京也遇見了這樣的無恥之徒。
她退開避過了楊少連的手,腕上冰絲抖將出去,纏在他另一個腕上。
楊少連牽著韁繩的手不知為何一緊,緊接著一股力道扯得他身子一歪,跟著整個人跌下馬去,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包了鐵皮的車輪滾過,差點把他的臉碾了。
楊少連顧不得疼,后怕得連連往后蹭,等馬車走遠了,才敢看自己的手腕,冰絲勒出血淋淋的一道。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個賤人,給臉不要臉”
項箐葵聽到那男人說的瘋話,氣得要罵回去,結果人猛地摔了下去,她就知道,是師父出手了。
但她氣不過,探身出去又罵了一句“哪來的蠢貨,還敢在這兒出言不遜滾遠些,不然削了你的舌頭”
“他難道不認得這是定國公府的馬車”項箐葵坐回來,還有些憤憤。
“想是認錯了人。”
夏訴霜將那段沾血的冰絲扯斷,丟了出去。
另一邊,楊少連馬都不騎了,一瘸一拐去了阿姐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