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便是她今日腹痛的緣由。
想到這處,姚芙綿不由得生出些心虛,臉上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在。
她的反應被江硯看在眼底。
醫士最后開了幾副止痛化瘀的藥讓姚芙綿先用著,看這兩日是否會來癸水。
醫士離開后,門口灑倒的食物也被處理干凈,不久便有侍者端來熬好的湯藥。
褐色藥汁的味道令姚芙綿皺起眉,白霧裊裊升起,使得味道更加濃郁。姚芙綿時常替姚淵煎藥,她對藥汁的苦味習以為常,卻仍是很抗拒喝藥。
眼下已經不痛,興許方才那一陣過了便沒事了。
她對江硯說道:“方才出了許多汗,我想先換身衣裳。”
方才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裳,此刻身上黏黏膩膩,她想換下來。
江硯不輕不淡看了眼那碗藥汁,意味不明道:“再煎一碗并非難事,這碗你若不想喝,可給你加些黃連下去。”
姚芙綿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也不知江硯是怎的猜到她想要趁機將藥倒了的。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端起藥一飲而盡,喝完之后還干噦兩下,伸出舌頭想要驅趕苦味。
藥碗見底,江硯不再說什么,拿上藥碗出去。
換衣裳時,姚芙綿才發現衣裙染了些血,自己當真是來了癸水。
之后幾日,江硯并不再急著趕路,連著在驛站歇了三日。
到第四日清晨,才重新啟程。
與此同時,也從晉陽傳來消息,宋岐致已搜尋出魏刺史的罪證,將魏刺史一家打入大牢。
消息傳得很快,姚芙綿都能聽見身邊的人在談論。
江硯得到的消息總是要比旁人快一步,也更詳細確切。
魏刺史自然是死罪難逃,府中其余男子流放千里,女眷淪為奴籍。
事情雖是魏刺史一人所為,但他從許多年開始便收受賄賂,連帶著府上的人都用過這些臟款。
據聞魏刺史從前因清貧被人恥笑,有時一日只吃得上一餐,后來日子才慢慢好起來,可他厭惡極了那種食不果腹身無分文的處境,因此才會被蠱|惑。
姚芙綿有意打探有關魏瑤消息,只知她始終相信魏刺史清白,是宋岐致消息有誤,直到宋岐致拿出魏刺史的罪證擺在她面前,魏瑤才不得不信。
后來刺史一家被關入牢獄,魏瑤原以為憑她與宋岐致的交情,宋岐致能夠網開一面放過她府上其余人,而宋岐致除了未讓人對他們用刑外,對他們并無旁的偏袒。
就連魏瑤淪為奴籍一事,宋岐致同樣對此袖手旁觀,并未施以援手。
得知此事時,姚芙綿內心不禁唏噓。她見過宋岐致對待魏瑤的袒護與關心,未料到最后,宋岐致不曾對魏瑤動心過,因此也毫不在意魏瑤的下場。
可很快姚芙綿又想明白,宋岐致雖良善,卻并非是非不分之人。魏瑤的父親害得宋祎戰敗險些喪命,魏府一眾人的下場是圣上的命令,宋岐致只是聽命行事,不想對魏瑤徇私枉法而已。
果然,世上最薄情寡義的便是男子,他們眼里,權勢地位要重要得多,其他無關緊要的人的下場,他們根本不會去關心。
對宋岐致而言,他若出手救魏瑤,也難免會對他的仕途造成影響,他做了那樣多的事,不正是為了他的官路亨通。
姚芙綿的這些消息,還是通過江硯才得知的。
江硯回洛陽后還需要將此事上報圣上,因此他對這些事了解得透徹。
姚芙綿正坐在江硯身旁,靠在他身上看那些從晉陽傳來給他的信件。
她看完后,無不欷吁感慨,又沒頭沒腦地問一句:“倘若有日我深陷牢獄之災,表哥你會救我嗎?”
問完,姚芙綿便有些后悔。
像江硯這樣不茍言笑的人,恐怕只會認為她的假設無稽又可笑。
然問出這樣的假設,也不過是想讓人說兩句好聽的話哄一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