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咱們得悠著點,用不著出那個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想到柏葰被扳倒了,下一個很可能就要輪著恭親王,韓秀峰更堅定了不去軍機處當值的決心,抬頭道:“恩俊,把東西送回去之后你就去隆宗門守著,等軍機處散了班,幫我把曹毓營請來。”
“請他來做什么?”
“咱們不管打探到什么消息,既要奏報皇上,也要向幾位軍機大臣稟報。要是像下午這樣,挨個去稟報,咱們別的事就不用干了!”
“讓姓曹的給咱們跑腿?”恩俊下意識問。
“請他代為向幾位軍機大臣稟報,這事皇上知道,他要是不來你就亮腰牌,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讓他給咱跑腿也行,只是這么一來他不就曉得‘厚誼堂’在哪兒,曉得‘厚誼堂’是做什么的了?”
“曉得歸曉得,曉得不一定該亂說,要是他敢泄露出去,那他這個領班軍機章京也就做到頭了。就算肅順不收拾他,皇上也要收拾他。”
想到朝廷就“厚誼堂”這么一個專事打探夷情的衙門,誰要是敢壞“厚誼堂”的事就是壞朝廷的事,就是壞皇上的事,恩俊不禁笑道:“行,我待會兒就去請!”
回到書肆,把帶去沒怎么用上的東西搬回內院,赫然發現內院正廳已經成了一個擺滿西洋器物的展廳。吉祿搖身一變為展廳總管,不但挨個兒登記造冊,還在虛心跟曾在洋行做了七八年伙計的通譯請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究竟叫什么名兒,究竟用來做什么的。
慶賢則覺得剛從上海來的這些人給洋人做事的時間太久,圣賢書念得又太少,以至于不懂禮義廉恥,竟打算讓他們上午翻譯報紙書籍,下午念圣賢書,讓他們知道什么是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什么是仁、義、禮、智、信!
韓秀峰看著林慶遠等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回頭笑道:“這么安排挺好,慶賢兄,你看著辦吧。”
“那我先去前頭幫他們找幾本書。”慶賢轉身就要去找楊掌柜。
“等等,”韓秀峰一把拉住他道:“慶賢兄,我讓恩俊去請曹毓英了,等他到了你跟他說說。”
“說什么?”
“除了這些還能說什么,”韓秀峰指指剛放下的洋人報紙和地圖海圖,隨即看著漸漸有了點樣子的小院兒道:“他要是想瞧瞧,你就陪他轉轉。因為今后再有夷情,軍機處那邊都將由他代辦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