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許乃釗猛然反應過來,想想又問道:“浙江吃緊,昨天聽家兄說皇上有意啟用曾國藩,不知有沒有此事?”
“據我所知確有此事,好像是肅順大人保奏的。不過……不過只是奪情,依然讓曾大人以侍郎統兵,依然是官不官紳不紳的。”
想到兩江緊挨著湖廣,兩江的官軍同湘軍一起在江西、安徽攻剿長毛,因為糧餉和兵勇們騷擾地方的事,兩江總督何桂清跟曾國藩及湖北巡撫胡林翼的關系并不好,加之浙江巡撫又是何桂清保舉的人,許乃釗沉吟道:“客兵終究是客兵,讓他接著以侍郎領兵也好。”
韓秀峰知道他跟何桂清的關系不一般,不禁笑道:“大人說的是。”
許乃釗同樣清楚何桂清真要是跟胡林翼、曾國藩起了嫌隙,眼前這位因為郭沛霖的關系只會幫胡林翼和曾國藩,輕描淡寫地問:“志行,薛煥這兩年跟你有沒有書信往來?”
“有,這兩年他跟我通過好幾封書信。”
“據我所知,何大人也挺器重他的。”
“是嗎?”
“不信你可以去封信問問。”
“大人的話,秀峰又怎會不信,秀峰是替他高興。”
有些話只能點到即止,許乃釗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茶,又換了個話題,問起英佛二夷北犯直隸的事。
這些又不是啥秘密,韓秀峰自然知無不言,聊了近兩炷香的功夫,見許乃釗流露出一絲困意,便借口晚上必須回南苑起身告辭。先去重慶會館,叫上在會館等的榮祿、王千里和永祥,打著燈籠騎馬連夜往回返。
剛走出不遠,榮祿就忍不住問:“許乃釗有沒有說什么?”
韓秀峰回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仲華,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有些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要曉得許乃釗不但有一個官居吏部尚書的兄長,更是曾做過巡撫的人,可以說像他這樣的人也只能做朋友,想要更多很難。”
“您是說咱們白折騰了?”
“也不能說白折騰,至少能結個善緣。”
“可是……”
“別可是了,他可不是對肅順俯首帖耳的陳孚恩,”韓秀峰頓了頓,接著道:“他這次能奉調回京以三品京堂候補是何桂清保舉的,何桂清能做上兩江總督則是彭中堂保舉的,而他跟彭中堂又是關系非同一般的同年,所以說能結個善緣,能交個朋友已經很不錯了。”
榮祿這才意識到想施恩圖報沒那么容易,楞了好一會兒才苦著臉問:“那他的忙,博川要不要幫?”
“幫自然是要幫的,至于幫到哪一步,我估摸著博川應該有了主意。”
“志行兄,你既然早曉得他跟陳孚恩不一樣,為何不早點跟我說?”
“不就是給人家接個風嗎,多大點事?”韓秀峰反問了一句,想想又笑道:“何況人家當年待我確實不錯,對我真有提攜之恩。請你們幾位一起過去給人家接個風,給足人家面子,也是應該的。”
榮祿越想越尷尬,下意識回過頭,見王千里笑而不語,忍不住問:“百齡兄,你是不是也早想到了?”
王千里連忙正色道:“沒有沒有,大人們的事我哪懂,我哪會想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