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我的娘親吧”
“成為我們的娘親吧娘親”
“娘親孵化娘親孵化”
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尋常人置身其中,很容易就被詛咒般洶涌而來的話語淹沒,直到徹底崩潰。
池惑不動聲色立在鬼嬰們面前,突然笑了“這樣啊,我明白了。”
鬼嬰不曾見過這樣反應的新嫁娘,當即直接僵住,令人窒息的念唱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池惑“拜了堂,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入洞房了”
鬼嬰愣了愣,才提高聲音道
“新娘入洞房”
畢竟新郎著火燒沒了,只剩下這位和自己拜堂的新娘了。
穿著新娘喜服的池惑被安置在一處閨房內,等待最后的“孵化”儀式完成,他就會和被懸吊在紅綢蛛網上的姑娘們一樣,會從肚臍處生長出一條紅綢帶,作為孵化鬼嬰的“臍帶”。
直到現在,那些腦子沒發育完全的鬼嬰們,都還沒發現今晚抓回來這位娘親是個男的。
閨房里的喜被床褥透著股潮氣,就好像是從沼澤地撈起來的裹尸被。
事情調查進展到這一步,池惑被天道模糊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
上一世,身為鬼主的池惑也曾假扮新嫁娘來到此處,時無箏領著徒弟蕭過跟隨而來,在目睹了沼澤洞穴里失蹤姑娘的情況后,時無箏和蕭過選擇強行斬斷“臍帶”、以劍斬殺鬼嬰怨靈。
一切看似水落石出,調查清楚了紅水鎮姑娘失蹤的真相,也抓到了罪魁禍首鬼嬰怨靈,但在眾姑娘得救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悲劇卻發生了
這些獲救的姑娘陸陸續續死去,有些死在了回程的路上,有些回到家后被噩夢糾纏迅速衰弱而亡。
逐漸蘇醒過來的記憶里,池惑想起來,上一世被救女孩都在三天內去世。
即使切斷了她們和鬼嬰相連的“臍帶”也無濟于事,鬼嬰的怨念早在她們體內生根發芽,與之連為一體。
隨著鬼嬰被修士強行斬殺,這些被留下的怨念腐爛在姑娘身體里,這些無辜的被救姑娘也因此失去了生命。
連接“母體”和鬼嬰的“臍帶”不能剪斷,或者說,不能就這么簡單粗暴地剪斷。
必須完成真正的「拔除」。
就在池惑思考間,一道聲音蓋住了噼啪燃燒的紅燭火“雖然這么問有些冒昧,但道友若要獨自清理這么多怨靈,恐怕有點費勁。”
是池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并未真正離開,只是隱匿了蹤跡看戲。
剛才就是自己這小崽子將紙新郎燒沒的。
池惑笑了笑,坦蕩蕩承認道“不僅是費勁,我獨自根本對付不了這些鬼嬰,畢竟我只有練氣期的修為。”
“但,還有你在不是嗎”池惑挑起眼皮,看向閃爍的燭火,故意一字一句道
“鬼主,出來吧,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忙。”
剎時間,空氣陷入死一般寂靜。
就連原本噼啪作響的燭火也隱匿了聲息。
高燒紅燭漸漸變成陰冷的青藍色,鬼火的光照亮婚房。
詭譎的光線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卡住池惑的脖子,指節漸漸收緊,捏住他試圖滑動的喉結
“你是如何知道的”
寒意四起,周遭似結了冰。
看來被人當面識破了身份的鬼主,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