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憐那數十萬普通士兵,為州侯一時意氣而埋骨荒塚。
短短兩日,西涼盡吞儀州州府與一半州土。
西涼王一向擅長吃干抹凈,自然繼續北上。就連之前白送櫻祖的秀城,他也派海東青飛去圍困唐沙的見鹿將軍師遠廖處,讓他趁儀州撤軍一舉奪回。
撲棱撲棱。
數日后,饞饞飛回來了。
燕止看完信,愣了愣,扶額“哈”地笑了一聲。
他怎么一點都不意外呢
趙紅藥很熟悉西涼王的某些表情。
“月華城主他又干什么了他、他莫不是趁機把秀城搶了可他又是如何知道”
燕止只是挑眉。
是月華城主的話,做出什么他都不奇怪。
習慣了。
“罷了,反正整個儀州已勢在必得,他不過是得了一座城池。”趙紅藥拍拍他,“一定很快就能收回來了,嗯”
話雖如此。
為何此話配著她那個彩繪貓臉上翹的唇角,卻顯得陰陽怪氣又幸災樂禍
慕廣寒渾渾噩噩了幾日,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很多冷冰冰的過去。
懷疑人生的同時,更懷疑自己當年看人的眼神。
他都喜歡了一群什么人
好在夢的最后,多少有了一絲溫度。
有人頭發很長,發尾編起像個小尾巴。身上是幽蘭香。
那人喜歡從身后抱他,炙熱的身體霸道地緊緊摟住,笑著親吻他的后頸,發絲撓得他癢癢的。
“乖乖,多給我抱抱。”
“乖乖”是南越方言,對自己最為喜歡、疼愛、親昵之人的稱呼,并不是說人性子乖。
但也得喜歡得不知道還要怎么喜歡了,才會叫人“乖乖”。
夢里,慕廣寒暗暗臉紅,覺得荒謬。
他雖一直希望有人能真心愛他,但也從未奢望過溺愛。“乖乖”實在是聽得他想打人,只因對方絕美才沒舍得出手。
雖說絕美,他其實也看不清夢里那人的臉。
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那是個身份高貴,但內里并不怎么優雅的漂亮混賬。
“混賬”在南越的意思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大體和“殺千刀的”差不太多。
醒來時,一臉淚痕。
慕廣寒愣了一下,趕緊埋頭蹭掉。
像葉錦棠那種纖弱美人垂淚才能讓人心疼,他哭的話只會招人厭煩。何況只是個荒誕的夢,大可不必這么丟人。
守在床邊的那個侍衛,就別用心疼的眼神看他了,真的沒事
楚丹樨扶他起來吃了些補藥,才垂眸道“主人,咱們在秀城。”
慕廣寒一時放下心來。
拿下秀城了錢奎和阿鈴他們真的聽話,靠得住。
“內應也抓到了”
“嗯。”
“再多挖幾遍,務必別有漏網之魚。”
又過兩日。
慕廣寒徹底好了,沒事人一樣。
說是好了,其實月圓之夜爬遍全身的毒紋尚未完全退去。整個人全臉全身青一塊紫一塊,不得不帶上了全臉的面具,又遮了一層紗才得以出門。
“多遮一些,別嚇著人才好。”
他語調輕松,楚丹樨卻是喉嚨發苦。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蜷縮在黑暗的屋內,埋頭膝間瑟縮躲著,“別看我”
如今卻變得不遮不掩、云淡風輕。
慕廣寒其實倒也不是不難過。
本來就夠丑了,這下更沒有人會喜歡。可話雖如此,今日他也實在是沒空難過
因為西涼王給他搞了個大事情,活生生送來“一份大禮”。
真,活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