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衛國的描述專業而客觀。
1990年10月18日,周四,凌晨六點半,大溪化工廠總廠機關宿舍區南6棟一單元。住在502的住戶晨起跑步經過301時,發現房門半開著,好奇心驅使伸頭看去,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兩具尸體倒在客廳地面,他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報了警。
保衛科與當地派出所聯系,市刑偵大隊也接到消息,立刻奔赴現場。
經法醫檢測,死亡時間為凌晨一點左右,正是人們熟睡之際,樓上樓下及對門均沒有聽到異常動靜。
顧明康左胸中刀,刀身入體,正刺入心臟,仰面倒在臥室通往客廳的門口。
謝麗姣頭部遭受重擊,右頸有刀傷,頸動脈被割開,面埋下倒在客廳中央。
門鎖被撬,室內有翻動痕跡,衣柜內抽屜被撬開,床頭柜抽屜被拉開,到處都是散亂的物品。
地板發現陌生男子腳印,某品牌運動鞋,鞋碼41,根據足跡與步幅的長短等特征判斷兇手身高176,體重70kg。
現場沒有發現兇器,也沒有發現陌生人指紋,兇手應該是戴手套做案。
初步調查結果,這是一起入室盜竊殺人案。
對周邊人群排查,并沒有發現嫌疑人。
廠區治安一向不錯,巡邏的保安沒有發現鬼鬼祟祟的夜行者。
龔衛國總結道“現場留下的痕跡不多,沒有兇器、沒有指紋、只有一雙運動鞋腳印,兇手很殘暴,下手快、準、狠,應該是謝麗姣先聽到動靜從臥室出來,正遇上兇手,轉身想逃,被重器擊打后腦,割喉而亡。兇手再往臥室而去,正遇上出來的顧明康,一刀刺入他心臟。后據顧少歧回憶,家中金器、存
折放在衣柜小抽屜,現金放在床頭柜抽屜,均已不見。從種種跡象來看,的確符合入室盜竊殺人案的特點。”
夏木繁皺起了眉毛。
入室盜竊,何必殺人
夏木繁問“存折有沒有人取錢”
龔衛國搖頭“沒有。一開始刑偵大隊以此為重點突破口,在廠區銀行蹲守,可對方根本沒有來取錢。”
夏木繁“那對方只拿走了顧家金器與現金,總價值大約多少”
龔衛國道“顧法醫那個時候正在讀研,還是個學生,對家里財物并不太清楚。他說母親喜歡黃金,每年過年就給自己買點金器,耳環、戒指、手鐲、項鏈都有,零零碎碎估計有個四、五十克吧。至于現金,床頭柜里一般會放一百塊左右做日常開銷,其余的錢顧法醫的母親都存起來了。”
九零年金價不到一百塊,這么算下來,財物損失五千左右。
五千就為了五千塊連殺兩人
夏木繁怒火中燒,右手揮拳,狠狠砸進左手掌心“可惡”
馮曉玉咬咬牙“對吧夏夏你也覺得可惡。我92年才分配到刑偵大隊,聽同事們討論案子的時候,真的好生氣。你說你盜竊就盜竊唄,干嘛要殺人五千塊最多也就三年刑期,殺人可是死罪啊。”
夏木繁迅速將情緒從憤怒之中抽離出來,開始理性分析作案現場的特點“總廠機關宿舍一共有幾棟單元樓戶型大約是怎樣的”
這件懸案一直以來都是刑偵大隊的痛,所以龔衛國對細節記得非常清楚“我91年到的刑偵大隊,沒有參加這個案子的偵查過程。不過我年年參與舊案重啟,記得總廠機關宿舍樓分南北兩個區,一共十七棟樓。顧法醫家是三室一廳,客廳朝北,正對著樓梯間,兩間臥室朝南,一間臥室朝北,廚房廁所不大,都在北邊。”
夏木繁直起腰來“那,兇手為什么選擇南6棟一單元301作案”
龔衛國搖了搖頭“這也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顧明康雖然是高工、技術科科長,但比起總廠機關那些廠長、副廠長、處長來說,級別、收入、名氣都遠遠不如。謝麗姣以前在三廠當工人,結婚后調到總廠機關后勤處工作,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中存款不過兩萬多塊,也不是什么有錢人家。夫妻倆與人為善,鄰里關系良好,怎么就招了這個殺人犯上門”
夏木繁的眉毛擰了起來“不對勁的地方,就應該好好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