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
瞿老夫人語調常年是向下降的,按中醫的說法,最后一個字常年向下落的人,氣血虛浮、心經虧損,需好生調養。
這向下落的兩個字,終于砸到陳老五腦殼上。
砸得他肝兒疼。
別別說出來
陳老五艱難屏氣。
“老五,你明日跟董管事回涇縣看看,若是可行,再從桑皮紙作坊劃五百兩出來。”
瞿老夫人思索著交待,語氣悵然,“不管行不行,只要有三分希望,咱們就要付出十分努力,若你大哥泉下有知,也欣慰于陳家的根扎得越來越深。”
陳老五舔舔嘴唇,“是”
一邊答應,一邊腦子轉得飛快,躬身試探著問,“只是,這錢桑皮紙作坊來出,怕是不合理顯金這一年錢賺得不少,自己出錢收自己的鋪子,才是正道吧”
董管事笑著在旁幫腔,“正是這個道理”
陳老五誒
這老逼登,一定在哪兒藏著等他呢
董管事笑瞇瞇,“咱們涇縣店面上的現銀加上三爺的私房,想必是夠了。”
“甚至不用勞煩五老爺走這一遭直接店子過到三爺名下,倒也便利。”
瞿老夫人眉頭一皺。
涇縣的店子,落陳敷的名字
是想要氣死誰
“不可。”瞿老夫人沉聲道,“還是從桑皮紙作坊走,店子”
瞿老夫人沉了沉,“店子落到老二名下,叫老二跟著一道過去。”
陳老五一邊笑,一邊擰后槽牙。
尚老板看得有趣,刻意揚聲再道,“聽說,陳家在水東大街也租了間鋪子呀要不然一塊兒運作得了一間二百兩的跑腿,兩間我收你三百兩”
你你你閉嘴吧你
陳老五恨不能拿根針把尚老板的嘴縫上
世上那么多銀子,陳家的銀子是香一點兒,還是咋的
嘿怎么就賺不夠呢
陳老五忙道,“嫂子,等這單干完,咱們先看看情況吧”可別在從他兜里掏銀子了
董管事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瞿老夫人點點頭,一錘定音,“先把老店買到手,再談其他。”
尚老板“嘿嘿嘿”笑,拱手向瞿老夫人致謝,“您可真是個財神爺等后輩在宣城落了腳,咱們涇縣出來的,真得擰成一條心過活”
陳老五一口爛牙快要咬碎呵呵,他是待取的財,瞿氏是心軟的神,你他媽才是爺
你他媽是大爺
來一趟繞了他一千兩啊
瞿老夫人留尚老板用午飯,陳老五吃得食不知味,尚老板一走,陳老五與董管事一前一后出正堂。
陳老五雙手垂在腰間,瞇眼笑著叫住董管事,“老董”
董管事回頭頷首,“五老爺,您叫我”
陳老五眼神斜睨,溫和善意的笑常掛臉上,“賀顯金那丫頭,給了你多少銀子”
董管事面色如常,態度恭敬,“瞧您說得,賀掌柜和我是一樣的人,我一個月二十兩的月俸是陳家給的,她一個月二十五兩的月俸也是陳家給的”
董管事眼皮微耷,再言,“甚至您的月俸、年底的分紅、季末的勻利,都是陳家付的。”
“甚至,咱們三個,從根兒上講,都是一樣的人。”
董管事目光深邃,意有所指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