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在片場聊過的,怎么哭的事。”有些不敢問,但終究還是問了。
謝知斐知道,鄔聲確實很少哭,但是哭過。
當著他的面也哭過,在誤以為他要離開他去浮屠城的時候。雖然淚水只是幾滴,但謝知斐印象很深刻。
但在他離開之后,鄔聲有沒有哭過,謝知斐無從得知。
他不太敢面對鄔聲的答案,可又想知道。
從他離開萬花國,再到鄔聲出現在這,對鄔聲來說,整整空白了接近一年。這一年鄔聲是怎么過的,鄔聲又在想些什么,這些問題曾經折磨了謝知斐很久,他曾經極度想知道。
如今鄔聲就在他面前,可謝知斐沒辦法坦率地問出來,鄔
聲那句“最討厭欺騙”,算是給傻狗判了徹徹底底的死刑。
萬花國里的傻狗3,無父無母,無名無姓,孤身漂泊。
可藍星上的謝知斐,父母雙親健在不說,還有哥哥姐姐,生來衣食無憂,財富、名利、關注,輕而易舉都能拿到。
他不是故意想要撒謊的,萬花國里長成他這個模樣的,就是會被拋棄、會成為孤兒、會艱難度日,這樣才是合理的。那時候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到藍星了,他沒想過撒謊。
可是他又確實撒謊了,他也因為謊言得到了許多好處,他朝鄔聲賣慘來博取同情來交換親昵的機會,不止一次如果讓鄔聲知道全部真相,也許鄔聲能理解他的苦衷,但恐怕也無法再對他有太多好感了。
謝知斐不知道,謝知斐也不敢試。
那一晚的不告而別已經是他難以啟齒的事。如果他之前就告訴過鄔聲他的來歷,沒有半點隱瞞,早早讓鄔聲有心理準備,也就不用讓鄔聲承受久等卻不見人歸的心理落差了。
他只慶幸,幸好、幸好他沒有在認出鄔聲的第一眼貿貿然沖出去,告訴鄔聲他就是傻狗。
至少,他可以用一個全新的身份,重新和鄔聲認識一次。
“你說,在我提到的那種情況下,哭是沒有用的。”謝知斐看向鄔聲,“所以,你是試過了,對嗎”
鄔聲眨了眨眼睛。
沒有反駁就已經是答案了。
謝知斐苦笑了一下,然后說“也許讓你嘗試著自我代入并不是什么好方法。你可以試著代入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謝知斐問“你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
鄔聲“一個月前。”
“時間并不算長。”謝知斐心里大概有了概念,只一個月的時間,鄔聲能將自己偽裝到基本無法被人看出他來歷的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要當演員,你要試著理解他人的世界。”
“在這里,有人渴望愛,卻得不到愛,有人渴望平平淡淡過一生,卻得不到健康,一出生就一身疾病,再平淡的日常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望。這里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
謝知斐特意加重了“在這里”三個字的語氣,他不想直接提起藍星和萬花國的區別,畢竟他不能表現出對萬花國有一丁點的了解。
但他得讓鄔聲知道,這里是一個和萬花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按萬花國人的思維,無論是誰,一生最想要的,不過是一張“美麗”的臉龐。想讓萬花國長大的鄔聲理解多元的價值觀可能并不是太容易,但謝知斐還是希望鄔聲能變一下。
這樣,慢慢的,鄔聲就能接受他自己是一個有價值、值得被人喜愛的人了。
當然,謝知斐也有一點私心。
按萬花國的標準,他大概一無是處。如果第一次見面時沒有直接素面朝天一張臉去見鄔聲,他還有給自己化個妝來修飾一下自己的操作空間,但現在他只能頂著這張被媒體和觀眾盛贊的臉,來面對鄔聲了,他得
想辦法救一救自己的好感值。
但謝知斐沒想到的是,在聽完他的話之后,鄔聲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想要錢,得不到錢。”鄔聲道,“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也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