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只得伸手探了探他的額溫,又窸窸窣窣了一陣,一板一眼回道“夫人,小的觀小世子面色蒼白,潮熱盜汗,不像是受了風寒,倒像是腎氣虧損,陽氣虛衰,讓廚房備點人參益氣湯藥便好。”
侯夫人的聲音隨即響起,怒不可遏“胡說八道你這庸醫,我家孩子很乖的,從不會出去鬼混,怎會腎氣虧損”
鐘宴笙“”
后面又有幾句對話,鐘宴笙在聽到“腎氣虧損”時,就心虛得直冒冷汗了,沒注意聽。
腎氣虧損
腎氣虧損
他對不起娘親的信任。
他不僅出去鬼混了,還把定王給強上了。
還廝混了整整一晚上。
直到現在,后腰以下都還殘存著某種感覺,鐘宴笙腳趾蜷縮,羞愧得無地自容。
也不知道定王殿下消氣了沒有疼的是他,努力的也是他。
他底氣不是很足地想,定王殿下也、也不算很吃虧吧。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鐘宴笙徹底醒了過來,只是不敢睜開眼面對侯夫人,亂七八糟想了一堆,他們似是說完了,腳步聲漸漸
遠去,輕手輕腳合上了門。
鐘宴笙是一點睡意也沒了,心里長長松了口氣,模糊地睜開眼。
可能是為了怕他醒來燈光刺眼,燈盞被挪到了外間,床周一片昏暗。
而在他的床邊,靜靜地坐著個人。
外間的燭光“啪”地輕微響了一下,燭光躍動著,隱隱映照出那人端正的坐姿,目光似乎正落在他臉上,涼涼淡淡的。
萬萬沒想到屋里還有人,鐘宴笙頭皮一炸,噌一下坐起來,連連后退,因為長久的睡眠,嗓音綿軟又沙啞誰”
椅子上的人一動未動,聲線溫和優雅,說話帶著笑意“母親不在,不裝睡了嗎。”
聽到“母親”二字,鐘宴笙怔了怔。
他好像在睡夢中聽過這個聲音。
侯夫人之前也說過準備將真世子接回來。
天幕上烏云被風吹散,月色入了窗,流水般逐漸傾瀉在床邊的人身上,勾勒出一張與淮安侯有五分相似、眉目還帶有三分侯夫人溫柔韻致的臉。
面容露出來的瞬時,那人的臉色顯得很溫柔,十指交握在懷,微微笑看著他“久仰。”
“我是鐘思渡。”
已過酉時,長柳別院內燈火通明。
在河里游了一圈的樓清棠捧著個茶盞,發出一聲驚天爆笑“啊所以那小美人睡完你就跑了直到現在也沒再出現哈哈哈哈我的無量天尊啊”
蕭弄面無表情“閉嘴。”
難得見蕭弄吃癟,還是在一個來路不明的小美人身上吃的癟,樓清棠不僅不閉嘴,反而更來勁了,笑個不停“要我說,你是不是不行,被嫌棄了啊蕭銜危不要諱疾忌醫啊,說出來我給你開兩劑藥補補嘛,我那天都說了讓我來”
話沒說完,一只茶盞殺氣騰騰地迎面飛來,樓清棠險險避開,低頭一看,十分可惜“喲,珍品建盞啊,難得一見的窯寶呢。”
蕭弄“滾。”
樓清棠一看他臉色,才發現蕭弄不是在開玩笑。
這架勢簡直比頭疾發作還恐怖,他頓時不敢再待下去,帶著股納悶勁兒趕緊溜走。
樓清棠火上澆油完溜了,展戎就跑不掉了,硬著頭皮跨進書房“主子,城里城外沿途都派人守著了沒見人來。”
座上一陣沉默。
許久沒聽到蕭弄的答復,展戎悄悄抬眸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