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倌一呆,還沒反應過來,展戎一抬手,將油燈丟到了床上。
層層疊疊的紗幔幾乎是瞬間燎起了大火,不一會兒畫舫上的歡聲笑語就消失了,轉為了慌亂的尖叫聲,畫舫上的人無論金貴不金貴,全跟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跳進了水里。
夏夜的風大,火舌順著風向一燎,嘩啦啦的,燒得噼里啪啦作響。
混亂之中,展戎乘著小舟回到岸邊,無聲地鉆入巷口,朝著定王府匆匆而去。
他感覺,有人要遭殃了。
鐘宴笙睡覺不太老實,晚上要么踢被子,要么把自己扭成一團,經常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快橫在床上了,被子也掉到了地上。
這一晚上又夢到被八爪魚纏住了手腳,難得睡得格外老實。
蒙蒙睡醒的時候,鐘宴笙還大概記得昨晚是跟蕭弄一起睡的,按著定王殿下的忙碌程度,他醒來的時候應該已經走了
一睜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
鐘宴笙抻到一半的懶腰不敢動了,睜大了眼瞅著蕭弄,感覺很神奇。
這會兒估計都要巳時了,定王殿下居然睡懶覺,也沒人來叫他。
他盯著蕭弄的臉看了會兒,小心翼翼伸出指尖,膽子很大地戳了一下蕭弄的臉。
定王殿下的臉跟其他人臉的手感也差不多嘛,不是什么惡鬼修羅化成的。
除了格外英俊好看一點。
他神思游離著,又戳了兩下,下一刻就被裹著指尖拽了過去,窸窸窣窣一陣,他眼前一花,被弄醒的蕭弄翻身將他按在了身下鉗制著,作惡的那只手落入蕭弄手中,男人幽藍色的眼眸半瞇著,嗓音是剛從睡夢中蘇醒的沙啞“做什么”
他身形高大,幾乎將鐘宴笙整個人覆
蓋在下面,膝蓋頂開他的腿,半跪在他腿間。
鐘宴笙心底并不覺得蕭弄會對他做什么,但被分開腿的姿勢,還是讓他潛意識里感到幾分不安,下意識想將腿并起來自然并不起來,反倒像是用雙腿在蕭弄膝上蹭。
蕭弄眼底似洇開了一片墨色,隨著鐘宴笙不知死活的動作,那片墨色愈濃。
鐘宴笙夾了幾下腿,隱隱感覺到不太妥當,又老實了下來,聲音有些緊“哥哥”
蕭弄想起了昨晚那本話本里,被作弄得直叫哥哥求饒的主人公。
他緩緩揉著被他包在掌中的那只手,清瘦細長,力道小得跟貓撓人似的。
手指順著那只手的指縫插進去,十指交握著,那只手僵了僵,想抽出去,被蕭弄按在了鐘宴笙腦袋邊。
鐘宴笙忐忑得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蕭弄一句話也沒說,但他能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感,不是那種外頭流言什么“把仇家剝了皮做成風箏”的危險感,而是另一種更深的意思。
釘在臉上的視線似乎被他吞咽的動作吸引,落到了他的脖頸上。
雪白得像一段水洗的藕,細瘦脆弱,輕輕一掐就會不,誰舍得掐呢。
蕭弄低下頭,微涼的呼吸噴灑在溫熱的肌膚上,鐘宴笙方才松開的雙腿又噌地一下并緊了,夾著他的膝蓋,聲音緊繃著,可憐兮兮“哥哥”
“迢迢,你那天咬得本王很疼。”
蕭弄低聲輕語“是不是該讓本王咬回來”
鐘宴笙恍恍惚惚想起來了,據傳定王殿下睚眥必報,誰得罪了他,都會被翻倍報復回去。
自然也不會在他這里破例。
床、床上的事應該不會翻倍報復回來吧
鐘宴笙剛睡醒的時候腦子本來就不大清楚,不然也不會做出上次掀蕭弄衣服、這次戳蕭弄臉的舉動,被蕭弄低聲一誘哄,就傻傻地點了點頭。
他確實咬得好用力,都滲出血了。
“那你不要太用力。”鐘宴笙緊張地閉上眼,長長的睫羽不安抖動,“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