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時卿渾不在意地道“上次在成都用過之后忘了扔掉。”
這脂膏里原本帶有一絲幽蘭清香,可眼下闔屋俱是蠱毒的邪氣,早將之驅散殆盡。
柳柒以臂蓋住雙目,牙關緊咬,頸側青筋乍現。
紅綢喜燭香滿堂,假戲真做,更甚春夜夢回鬧洞房。
那脂膏盡數化開,濃香如蜜,氵聲洌洌,直教柳柒聽得耳根發熱,勾得蠱蟲也愈發歡肆,一寸寸地將他的理智蠶食鯨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腿壓下云時卿的手臂“可以了。”
嗓音清淺沙啞,云時卿一時未聽清,不禁撩開眼皮瞧過去“你說什么”
柳柒閉嘴不言。
云時卿沒有為難他,長臂繞過那截韌柳似的腰,只微一發力便將人翻了過來。
雙眸低垂時,目光不自禁落在他腰眼處的胎記上。
這枚胎記嬌艷似血,安安靜靜地綴在凝脂之上,猶如雪中紅梅,凝寒透骨,活色生香。
猶記十三歲那年的夏至,師兄弟二人趁師父不在,棄了功課偷溜至后山的一眼清泉里泡澡。少年心性,貪玩躁動,潭中游魚被他們禍害得七七八八,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災厄。
直至日落西山,兩人才依依不舍地爬上岸。正穿衣時,云時卿側目瞧去,見柳柒后腰黏著一朵紅彤彤的花兒,便伸手去摘。
誰料指腹觸到的并非落花,而是一片溫熱的肌膚。
少年突遭輕薄,抱著衣衫憤怒轉身“你干什么”
云時卿好奇心起,遂繞到他身后瞄了幾眼,繼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師弟你屁股上面竟有朵紅梅,哈哈哈哈”
柳柒漲紅了臉,咬牙反駁“這是胎記”
云時卿愈發得寸進尺“誰家男子身上會長出嬌滴滴的梅花胎記啊師弟,這花兒竟比你還美咧”
為了這枚胎記,師兄弟大打出手,最后雙雙掛了彩。
此事最終鬧到了師父面前,師父罕見地沒有罰他們,只叮囑二人勿要將胎記之事說出去。
自那之后,云時卿再也沒見過那枚胎記,直到柳柒中了昆山玉碎蠱,這朵紅梅才重新撞進他的視線里。
天寒地凍,冷如冰窖,縱有蠱毒持身,柳柒也止不住地打顫,那雙蝴蝶骨瑩潤白皙,因雙臂撐在榻上之故而格外惹眼。
云時卿收回神緒,指腹填進那對腰眼里,足以將綻放的紅梅攏入掌心。
許是他的掌溫過濃,亦或是薄繭刺痛了肌膚,柳柒倏然塌了下去,齒縫里冷不丁滲出一絲輕哼。
云時卿俯身湊近,讓他一點一點地接納自己。
染了丹蔻的十指驀地攥緊,手背骨線異常明晰。
柳柒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凝滯了好幾息,良久,他逐漸感覺到了身后之人的溫度,寸寸相依,親密斐然,款款而動,溫存著意。
昆山玉碎蠱吃了幾口陽氣后就不再躁動,腹中刀絞般的滋味漸漸消失,只剩一腔欲心。柳柒得了滋養,呼吸間奇香甚濃,滿頭烏發自肩頭傾瀉而下,翩然順滑,如墨如緞。
理智轉瞬又被蠱毒溫溫吞吞地蠶食了,柳柒心中幾經掙扎,卻始終難留一二。
半醉半醒間,他恍惚憶起此前誤食酒醪時自己便是極清醒的,甚至還能與云時卿暢談公務,為何此番卻迷迷糊糊,不知幾春也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那蠱蟲肆歡承意,令中蠱者如置云端,脂膏被搗成了豐沛的菩提水,泠泠冽冽,綿綿密密,猶如仙樂耳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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