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取出一支長箭,柳柒不想他濫殺無辜,立刻出聲道“我不知歐陽建許了你們什么好處,但慶州城絕非安逸之所。如若歐陽建投敵,爾等以后便是蠻夷的子民,可你們別忘了,漢人與蠻夷積怨已久,就算慶州歸順回元,爾等的日子也不見得有多好過。”
沉寂良久,城樓上站出一人,嘶聲喊道“做蠻夷子民有何不可我們在此處受盡朝廷的剝削,日子何嘗好過過塞北之地,黃沙漫漫,每年產糧本就稀薄,可所征之稅卻一分也不能少。太平之年,易子而食,你們這些京官金銀俸祿享之不盡,根本就無法體會這種苦難”
此言一出,柳柒等人俱怔在當下,須臾,趙律白道“陛下早在十年前便對慶州、渭州、蘭州、熙州、西寧州以及珉州六地的征稅減了三成,豈有一分不少之說”
城樓那人冷笑道“不增稅就已是萬幸,哪兒來的減稅”
柳柒看向趙律白,說道“王爺,此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趙律白道“敢動國稅的手腳,歐陽建的膽子可真不小。”
“殿下,讓我來勸一勸。”話畢,柳柒對城樓上眾人說道,“諸位都是有家室之人,所謀所求不過是讓親者安寧糊口,慶州遠在塞北,陛下無法傾聽民意,以致政務疏漏,讓奸佞橫行法外。淮南王如今就在慶州,諸位無論有何冤屈均可述訴,待王爺查清此事后,定會給慶州的百姓一個交代
“蠻夷生性嗜殺,就算他們許諾了好處,也只有歐陽建夠格分一杯羹,一旦回元大軍進城,他們便要屠盡慶州城內的漢人,你們當真要坐以待斃嗎”
蠻夷者,匈奴后裔也,生性好戰嗜血,若攻漢城,必屠之。
柳柒一番言語軟硬兼顧,果真讓城樓上的守衛們心生動搖。
不多時,十余名守衛相攜走下城樓抬走了巨木門拴,而后打開城門恭迎淮南王入城。
眾人趕到歐陽府時,這座崢嶸軒峻的宅邸早已人去樓空,庭院雜物橫陳,草木俱被踐踏殆盡,只余滿地狼藉,那些個名貴字畫及器物與府中人一樣,也不翼而飛了。
趙律白強忍怒意道“仔細搜城門緊閉了一兩日,本王就不信歐陽建長翅膀飛走了。”
一應人等四散而開,柳柒也沒閑下來,兜兜繞繞,和趙律白來到了歐陽建的書房。
這座宅院狼藉不堪,唯此處還算整潔干凈。
他沿著那些書柜走了一遭,幾乎將每本書都摸了一遍,最終在東南方的書柜上發現了端倪。
自上往下第二排第一本書無法拾拿,亦推不動,他便用了些力氣往下按去,只聽一陣悶沉的轟隆聲響起,書柜后那面墻壁竟徐徐往右挪開,一道兩尺來寬的密道入口赫然顯現。
趙律白聞聲趕來,蹙眉道“這座宅子還真是別有洞天啊。”
柳柒道“歐陽建想必正躲在里面。”
私宅建造的密室大多是用來收藏財物的,不會設下機關算計他人,趙律白和柳柒未做遲疑,立刻握緊武器朝暗道走去。
云時卿攜一隊人手搜查后院,至一間寢室時,他耳廓微動,下意識瞥向左側那只衣柜。
此屋布置得極其典雅,繡屏嫣然、羅帳旖旎、妝鏡明亮,桌上還有幾個精致的首飾匣子,依稀可辯出這是女子居住的閨閣。
幾名持刀士卒一入屋內便開始翻箱倒柜,噼里哐當一通亂響。
云時卿目不交睫地盯著那只朱漆鏤花的衣柜,徑自走將過去。
少頃,他對屋內眾人道“你們去別的地方轉轉,此處由我來查即可。”
眾人領命退去,待腳步聲消失后,他用劍鞘敲擊衣柜,淡聲道“出來。”
柜門緩緩打開,景禾從衣柜內走出,素凈的白衣甚是惹眼。
云時卿眉眼冷厲,語調尤甚“景公子,你為何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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