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少子為初次領軍,然他之副將,乃是李超,名將世家”
“李超”李斯面露疑惑之色,“可是大長信之子”
大長信就是李信,民間傳言他被封為隴西侯。然而實際上始皇帝廢分封,二十等爵最后兩級,關內侯與徹侯形同虛設。
連蒙恬因為入朝太晚都不曾混到一個侯,李信敗軍之將,又如何能封侯
他爵位最高時便是第十八等的大庶長,故稱大長信。
“正是此人。”趙高點點頭。
李斯面露訝然之色,他雖然同樣是李氏,然而他乃是楚地李氏,而李信乃是隴西李氏,兩者之間并無關系。
他驚訝的乃是,趙高去歲冬方才出隱宮,數月之間,不僅能夠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勢力,還能夠抓住自己的把柄,甚至還有閑暇去搜羅名將之后
雖然趙高乃是中車府令,替始皇帝準備出行之事,本身就有插手衛尉軍的便利。然而數月之間,便能夠找出李超之所在,動作也太快了些。
畢竟李信去世已有六年,連李斯都不曾留意他之后人到底在擔任什么官職。
“中車府令如何關注到此人”他目光炯炯地開口。
他此時有一種感覺,趙高所謀,似乎甚大
“無它,元月時,始皇帝命吾籌備出巡事,至衛尉軍,發現衛尉軍似有堂皇之意,好整以暇”
說到此事,趙高亦頗有些自得“吾甚異之,衛尉軍練兵之法乃是武安君白起觀魏武卒而創,怎會有晉人好整以暇之風”
“后問之衛尉羯,羯言,此李超之功也。”
“而后吾數次至衛尉軍,著意觀察,發現李超行事頗有名將之風,不動如山,萬事皆有章法”
瑯琊臺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李斯不由自主地看向瑯琊臺。而趙高依然目不斜視,滿臉從容“廷尉無憂也,李超此人縱山崩于前,亦有所備也。此或是妖邪已擒,將士們夸功”
“或許,出了什么意外”李斯皺著眉頭,看著瑯琊臺方向,微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由于霧氣阻攔,他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本能覺得不對。
“如何會有意外”趙高眉頭微微一動,目光微冷。
他于隱宮之中經年,而隱宮乃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不可有絲毫軟弱。
故趙高雖然外表親和,內心實則容不得半點違逆。
他聲音平淡地繼續開口“李超頗有名將之資,而臺上那條妖邪雖然為真蛟,年齡尚幼”
“蛟有行云之能,能以霧遮掩整座瑯琊臺,而我大軍有司南”
“又有吾等于旁掠陣監視,只要此蛟無法逃離,又有什么意外發生”
話音未落,突然有一名軍士疾奔而來,單膝跪在席前。
“報中車府令,”他臉色驚異,聲音也有些飄忽,顯然瑯琊臺上發生之事讓他無法理解,“山下軍侯遣某來報,他于臺下聽到山道處喧嘩”
咽了一口吐沫,他繼續說道“騎都尉于山道上迷途,令回車”
“當啷”一聲脆響,卻是趙高身體陡然一震,直接震翻了席子上的小幾,酒爵與溫酒的銅盆滾落,熱水甚至濺到了李斯的臉上身上。
而李斯猝不及防,“啊”地一聲被燙得直接跳了起來,忙不迭地開始解衣。
趙高亦被熱水燙到了腳,然而此時他恍若未覺,雙目呆滯地看著報信之軍卒。
“爾方才所言為何”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報信軍卒亦知自己所言極為荒謬,然而他乃是奉命行事,聞言他再次咽了一口唾液,期期艾艾地重復道“騎都尉于山道上迷途,而后回車”
“咚”地一聲悶響,卻是趙高赤腳一腳直接踢飛了銅盆,他此時臉上雍容之色盡去,手中的鵝毛扇似要化為大斧,一斧子把報信軍卒劈成兩半。
他目光如毒蛇,死死盯著報信軍卒“瑯琊臺登臺僅有一條路,騎都尉如何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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