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過去讀古詩的時候,施奕文并不知道“萬戶搗衣聲”是什么意境。但此時,身處醉仙樓,往窗外看去,除去秦淮河中那一艘艘精美的畫舫之外,在河兩岸隨處可見正洗衣的婦人。
棒槌敲打衣服時發出的“砰砰”聲,雖相隔甚遠,卻仍能傳入耳中。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萬戶搗衣聲”吧。
自言自語中,施奕文仔細觀察著那些洗衣的婦人,那些婦人或是擠于一處河邊的石階,或是于蹲坐于河邊,就著一塊石頭錘衣。
看起來散亂,不過倒也能看出來,這些婦人大都是三五成群,人群中自然也些活躍的婦人,她們的特點就是嗓門很大,即便是相隔甚遠,也能聽到她們的話聲,偶爾那放肆的笑聲,更是引得路人一陣側目。
就是她們了!
來到河邊,指著遠處幾個嗓門最大的婦人,施奕文對小憐吩咐道。
“小憐,你過去請那幾個婦人過來。”
“公子,請她們過來做什么?”
小憐嘟著嘴,不樂意道,
“她們可都是潑……”
原本想說“潑婦”的她,臨了還是改口道。
“都是婦人,公子不宜見她們的,免得污了身份。”
“無妨,只管請她們過來。”
施奕文笑道,對于男女大防,他倒不在意,而且似乎這個時代也沒有他想象的那么保守。
“喲,是個貴公子啊。”
“李家婆子,那公子哥喊你過去,該不是瞧上你了吧……”
“徐家的,瞧你那破嘴,當真是欠男人收拾了,一張嘴就是“上”……”
請那些婦人的小憐,聽著她們的污言穢語,只是一陣耳赤,她滿面通紅的模樣,倒讓一旁的婦人轉移了目標。
“你這小丫環臉怎么紅了?聽大娘一句話,這當丫環的,伺候少爺的時候,可得多上點心機,公子那有不愛俏的,你這丫頭長的這么標致,趕緊花點心思在他身上,晚上伺候勤些,指不定改年就變成侍妾了……”
“可不是,不定回頭肚子有了喜,變成了正房。”
婦人們的調笑,讓小憐的臉蛋更紅了,她急急的朝著涼亭跑去,那還敢和這些婦人說話。
至于婦人們見她落荒而逃的模樣,更是哈哈大笑起來,對于這幾個本就潑辣的婦人來說,平常早就習慣了調笑個小媳婦大丫環的日子。
不過盡管人前潑辣,可待近了亭子,一個個的卻都變得端莊謹慎起來,畢竟,眼前這華衣公子,單就是打扮,也必定不是尋常人家。
“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喊我等過來,有什么吩咐?”
站在貴人面前的李王氏,沒了先前的潑辣,反倒顯得頗為謙卑。
“嗯,吩咐倒談不上,其實,之所以請幾位嫂子過來,是想和嫂子們談筆生意。”
施奕文露出燦爛的笑容。
“生意?”
那幾個婦人面面相覷道。
“公子說笑了,和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談什么生意?”
“婦道人家怎么不能談,哪……”
從荷包中取出幾錢碎銀子,施奕文說道。
“這個生意就是請你們洗衣裳,一天一錢銀子,而且是洗你們自己的衣裳,不知幾位嫂嫂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