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津城下起大雨,一所高中門口擠滿了舉著傘的家長,雨水打濕他們的肩膀、浸濕了褲腳。
秦追和同學一起走出校門。
同桌王胖子手舞足蹈“咱們班的人,一半屬虎一半屬兔,我之所以尊敬你,不是因為你打架兇,主要是我屬兔,對著你這屬肉食動物的,容易被血脈壓制。”
秦追背著書包一瘸一拐地走著,看見街對面,親哥正沖自己揮手,連忙和王胖子道別。
王胖子喊“誒,那明天早上咱們還一塊吃早飯上學啊有你在,姓張的才不敢勒索我。”
秦追笑道“行,咱們在三姑包子鋪見吧。”
說話間,秦追眼角不經意間看見一張發黃的臉,秦追熟悉那張臉,多年以前,這個人的母親將隨家人旅行至彩云省的秦追拐到了國外,那張臉屬于一個人口販賣組織頭目的兒子。
現在那臉是猙獰的,含著濃厚的怨毒與惡意,秦追下意識將王胖子狠狠一推,手伸入口袋,在手機的電源鍵上連按五下,報了警,隨即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森冷寒光劃過,有人撲到秦追身旁,陰冷道“瘸錐,善惡終有報”
秦追心口劇痛,但他擅長忍痛,又有在金三角混跡多年積累的狠勁,他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努力舉起手機,嘲諷道“是啊,善惡終有報,拐子梅,你也難逃法網。”
鮮紅的血液沿著刀刃滑落墜到街面上,又迅速在雨水中化開、變淡,手機也落在地上,彈了兩下,秦追死死拽著罪犯,絕不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殺人啦”王胖子這時慘叫起來,肥壯的身軀猛撲過來,撞翻持刀兇犯,和幾個路人對其拳打腳踢。
秦歡擠過人群,跪在秦追身邊,雙手顫抖,悲戚的哭喊著什么,但秦追已經聽不清了。
雨越來越大,砸在秦追的臉上,他望著人臉、雨傘縫隙間那一絲陰沉天空,耳中只余雨聲。
1902年是虎年,在這年的2月12日,正月初五迎財神的日子,甭管城里的細碎角落每晚能出現多少凍死、餓死的人,高官府邸、名門大院還是要照舊辦堂會的。
堂會就是請人到家唱戲,戲臺搭好,角兒上去,嗓門一開,嘿,一個字,亮
西直門邊上的郎家請的是慶樂班,班里有月紅招、蘇方云,俱是梨園中一流的人物,探母、鎖云囊、定軍山這樣的名篇都演得極為出彩。
那月紅招是有名的旦角,扮相美,做工精,水袖一翻,一撩,郎世才面色不動,他下頭的郎二爺、郎三爺兩個不到二十的小青年,卻被迷得魂兒都飛了。
郎家老太太叼著水煙袋咂幾口,笑罵一聲“偏今日請來這樣不正經的玩意。”
郎老爺笑道“額娘,這玩意可貴著呢,今晚這一場就得六十兩。”
如今一家普通旗丁每月的糧餉也不過三兩并一些陳米,可見這場堂會的奢侈。
郎家來頭不大不小,滿洲正紅旗,而滿人都有老姓,郎家的老姓就是鈕祜祿,鈕祜祿姓氏顯赫,清朝十二帝,有六位皇后姓鈕祜祿,但這份顯赫與在正紅旗的郎家人沒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