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人,連中午飯都不敢出來吃,李家的當家主母金秋蘭也不讓人去送。
一家子干熬著。
唐謙報了信,反把表哥氣得昏過去,他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敢留,嘴上急出泡,直到天黑了,見沒人理他,他才從后門出府回家。
他娘親是李雪芽,最初是跟江老三定了親,江老三毀約在前,后邊帶著新婚妻子回鄉侮辱在后,兩家因此結仇。
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李雪芽的關系。
唐謙把消息帶回來,李雪芽連夜收拾東西,第二天帶著夫婿跟兒子,去李家探望兄長,也給嫂子表明誠意。
她愿意去江家道歉,江家不接受,她去門口磕破頭,豁出這條命,她也會求。
因老李頭在意妹妹,金秋蘭看臉色行事,二十多年來,姑嫂之間相處不錯。
早幾年,李雪芽年輕,有點才名,性子傲,那時討厭。后邊嫁人生子,性子沉淀了。她對五姐兒李燕白最好。
金秋蘭遲疑好久,沒敢答應,怕把老李頭直接氣死。
也不敢拒絕。怕家里真沒后路,她兒子要被人逼死。
商鋪倒閉需要時間,李家因流動資金不足,沒有緩沖的余地。
老李頭決意模仿江家活動,用來快速將貨物變現的法子,也被江家破壞掉。
前面生意受影響,后方人員心思動搖。
府上這么一鬧,緊跟著到了發月錢的時候,家仆辦事也心不在焉起來,成群湊一起嘰嘰咕咕,已經斷定李家撐不住了。
不滿的人有,感念主家恩情的也有。兩伙人連番吵吵。
到李玉陽醒轉,看他們如此這般,更是氣惱。
他再是無能,賣身契都捏手里的人還管不了嗎
府上召集人手,這幾天鬧得歡騰的人,他一并收拾了。
“吃著我們李家的飯,惦記著外人的好。外人再好,能幫你們贖身嗎賣身契都沒拿到手,
一個個急著走,走哪里去我原想學學江家,遣散家仆也算積德一件,你們既如此行事,那我也不客氣”
這種家仆,留家里何用
想走,那就全都發賣了,看他們能不能另謀高就。
李家轉賣家仆的消息,轉眼就被江家得知。
消息先送回府上,來喜小跑著去聽風軒,上報給江知與。
江知與正在算賬,密密麻麻好些賬本,活動多、品類廣。加之合作商、供應商的數量,還有一個抽獎常駐,這賬目難算,一般賬房先生處理不了。
他聽見來喜匯報,抬頭望著前方怔了怔,腦子里把老李頭當街喊話,說江家就是貪墨的場景過了一遍。
心硬下來,江知與垂眸,稍作思考,跟來喜說“去找江玉昭,把這件事交給她。”
江玉昭是女孩,族親綁定上,比江致高弱。
兩個都算信得過的人,因江致高是男人,兄弟也多,他優先考慮江玉昭。
江玉昭之外,他再指派兩個小管事跟著她,聽她安排。
小管事是農莊抽調。農莊經營到現在,已是鐵板一塊,落戶在那里的人,人心凝聚。相對來說,比縣城里找人培養可靠。
來喜領了差事,叫個人去農莊遞信。
江玉昭當天,趕在關城門之前,就帶著人從農莊里過來。
她是農莊發展時,最早入駐的江家族親之一,也是目前唯二留下的人。
年底時,他們頂不住族里壓力,邀江知與一家回去祭祖,被訓了一頓。
數月下來,江玉昭第一次收到醬油坊之外的活。
她很小的時候就女扮男裝,走街串巷當過貨郎。膽子有,也外向。
年輕,腦子活,有想法,也果斷敢做。
路上她就思索起來,到了江府,她就有了完整計劃。
李家賣家仆,可以大肆宣揚。
富貴人家,賣家仆,就是日子過不下去。
牙行買了人,是要再轉賣的。
這種宣傳之下,說不準還會把李家賣掉的人拉出來,給大家伙看看。
都說李家要倒,李家在豐州還頂著“巨富”的名頭,外人哪知道李家內部空成了什么樣
這就把消息落實,要多找人,四處說,讓李家百口莫辯。
“但這個計劃的執行前提是,李家不會再買人。”江玉昭說。
江知與聽了點頭。
這件事,是給他們姐弟倆試水的合作小事。
能給李家名譽造成打擊,又能讓李家拿出所剩不多的銀兩,撐起體面,再花一筆錢,去買新的家仆。
江知與引導她“然后呢如果李家新買家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