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第一十七城位處西側,往來修士多半來自民風開放彪悍的瑯風城,還有一些自各處入北冥的修士。
相較其余外圍之城,第二十七城實力頗強。
在趙端降生以前,一十七城同時擁有兩個渡劫期修士。
一個就是先前喬吟所說的,被趙端入魔后斬殺的上一任城主,喬垢。
還有一個,則是那被趙端做成傀儡的華服女子,趙秋然。
喬垢和趙秋然分屬第一十七城兩個仙修大氏族,年少時都是下一任城主的有力人選。
城主更迭之時,喬垢憑著渡劫中期的修為和對劍道更勝一籌的領悟,輕巧地贏了當時初入渡劫的趙秋然。
這兩家慣于爭斗,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但交手之后,趙秋然欽佩于喬垢心性修為,居然對喬垢心生情意,想同喬垢結為道侶。
喬家和趙家得知此事,一番商議,都有些樂見其成若是成了,自此兩家是一家,等同于一個同時擁有兩個渡劫的宗門,也就沒什么需要爭斗的了。
可一切初始,便是這喬垢并不愿意。
他不僅不愿意,他的意中人,居然還是一十七城一個普通商賈家的凡人女子。
那凡人女子十九歲那年行于長街,正巧遇到化作凡人于路中失神的喬垢。
喬垢當時悟道出了岔子,想不通凡世萬千生靈,草木蜉蝣,亦或是貧苦流民、位高權重者,一世皆不過百年,時間匆匆過,抵不過修者閉關一剎如此人生,究竟有何意趣
難不成生下來便是要等著死么
他想不通,入了迷瘴。
他晃晃中漫步在長街中央,時不時撞過行人,被罵了不知多少句,卻毫無反應,怔怔出神。
有人抬轎而過,那女子掀開轎簾,正好瞧見轎夫罵他道“你這人走路怎么不看道我們這么大一個轎子你就沖上來可別到時候撞上了訛上我們小姐”
喬垢心不在焉道“無意沖撞,見諒。”
言罷便要繞道走開。
女子柳眉輕動,眉頭微皺,喊住了他“這位公子”
喬垢失魂落魄地回頭“可是沖撞了姑娘車架”
他低頭,要從幻化成凡塵香囊模樣的靈囊中拿出金銀細軟,“在下可以賠罪”
動作嫻熟,不知先前沖撞了多少人,賠了多少錢。
女子沒忍住笑了一聲,纖纖玉手伸出轎簾,竟是遞出一捧花來。
“我只是看公子失魂落魄,不知何事如此憂心。此花是我于郊外踏青所摘,公子不嫌棄,便贈與公子。”
“花草有靈,公子觀之,或許可解幾分愁苦。”
喬垢抬眸望去,花束遞于眼前,不過是隨處可見的野花。
北冥將入初冬,正是草木枯敗之時節,那野花已然頹敗,花瓣垂落泛黃泛黑,若不是被摘下,眼看風一吹便會凋零。
喬垢訝然“它快謝了。”
女
子笑道“花開自然花謝。我只是將它摘下,看它多開幾日,有人觀之便是好的。”
喬垢怔怔不語。
半晌,那女子見他不接花也不接話,以為他不愿,正打算收回手。
喬垢卻突然伸手接過那束花,莞爾“多謝姑娘,我明白了。”
“嗯公子明白什么了”
女子困惑間,喬垢身影已消失不見。
轎夫揉了揉眼睛“人呢”
喬垢突破去了。
次年,他以渡劫中期的修為敗了趙秋然,繼城主之位,不顧兩家意愿,前往那凡塵女子家提親。
女子走出閨房,會客于堂,才發現來者正是那日長街上突然消失不見的公子。
她爹娘問那公子“這位郎君,若是有意求娶,聘禮幾何”
公子伸出手,掌心朝上,一束將謝未謝的野花被靈力包裹其中,竟還是他們初見之時的模樣。
周圍凡人見得仙師顯靈,紛紛跪下。
可他卻撤了靈力,花束露于外界,風一吹,花瓣飄落。
花謝了。
他說“這是我的聘禮。”
女子怔然“既存了一年,怎么讓它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