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便足夠。”
女子一笑,自己點頭,允了這門親事。
這段往事發生之時,趙端還未降世,所知都是來自長輩相告。
因此記憶畫面之中,不論是喬垢還是那女子,或是一十七城的一切,都是朦朧模糊的,只能瞧見如影子般的輪廓。
安無雪和謝折風一道站在這些黏連的模糊中,靜靜地看著。
他擔心自己錯漏了和傀儡之術還有北冥之亂有關的線索,認真地看著這些和趙端有關的往事。
可他看著看著,突然覺著有些古怪。
稍一轉頭,撞上謝折風的視線,他這才發現謝折風沒看眼前,反倒在看著他。
他有些不悅,皺眉道“仙尊為何看我”
剛才不是說不會“錯認”他了嗎
謝折風匆忙移開眼,一瞬間的語氣似是有些慌亂“沒有,我”
他嗓音一頓,復又平靜下來,壓著嗓子說“我只是看喬垢和他夫人不過于凡塵中萍水相逢,相見一面,他夫人無意之中破了他業障,他便能動心至此,有些稀奇。”
師弟轉瞬間又是一副冷然神情,“方才只是想同你說此困惑,正巧罷了。”
“哦。”
安無雪不覺著稀奇。
他說“有人的情愛源于日久,有人的情愛始于一瞬,或是兩相結合,生于日久中的一瞬。”
師弟之于他,年少時替他斬滅心魔的那一刻,不也是日久中的一瞬
他苦笑一聲“只不過,一切都是相對的。失望也可以源于日久,始于一瞬。”
情動始于斬心魔,心死始于劍光入他心。
他說完,謝折風便沒了動靜。
他看著眼前流動變幻的場景,沒有看謝折風,不知這人是何想法,也沒什么想知道的。
趙端所聽聞的往事中,喬垢以凡塵之禮,三書六聘,十里紅妝娶了那凡塵女子。
他已是一十七城修為至高之人,又身為城主,他愛什么人,無人能干涉。
可喬垢再如何愛她,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凡人這件事。
這女子甚至天生沒有仙骨,無法入道,哪怕有仙丹妙藥相幫,也至多只能活百余歲。
仙禍之后,舉世只有謝折風一個長生仙,其下便是渡劫。
渡劫期的修士哪怕在落月峰,也是上上賓。
趙秋然哪里能忍得了被一個凡人女子比下去
她心中不忿,族中仙修卻勸她“城主夫人壽數有限,百年對你不就是眨眼而過等一等罷了。凡人幾十年便色衰,屆時城主還是個翩翩少年郎,說不定你都不需要等到她香消玉殞,他就會回頭看你。”
趙秋然也覺得他人說得有理。
幾十年罷了,閉關一剎而已。
她暫時作罷,喬垢成婚后一年,喬吟便出生了。
又是幾年過去,這孩子剛剛五歲時,便顯露出了些許天資。
她的母親是個沒有仙骨的凡人,不成想她卻是個天資根骨俱佳的。
城主府的人都說,趙家如今除了趙秋然,后輩無一人出眾,這小女娃根骨上佳,指不定將來可以直接當少城主。
趙秋然聽了,愈發不服。
憑什么
憑什么她比不過一個凡人女子便罷了,這女子生的孩子還能是個天才
她沒忍住道“再天才又如何過不了幾十年,指不定還要喊別人當娘。這孩子天生有仙骨,幾十歲對她而言太年輕,以后會不會記得這個凡人母親還未必呢”
這話在他人有意無意的傳播下,果不其然傳到了喬垢的耳朵里。
喬城主言語堅定“她若百年,我不會再結道侶。”
趙秋然氣極。
更讓她無法冷靜的是,沒過幾天,城主夫人又有身孕了。
趙秋然不明白。
為什么凡人對于修者而言,渺小而短暫,那個凡塵女人到底好在哪里,能把她一個渡劫期的仙修都比了下去
凡人
凡人當真有所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