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用力,胸前后背又現出大片血跡,眼前一黑,向地面栽去。
轉眼間衛淵就破開滾滾黃氣,殺進遼域。一進遼域,一張無形巨網當頭罩在衛淵頭上,衛淵身上又充滿了油膩、粘滯、到處都是異物顆粒的感覺,視野即刻減半,道力運轉也慢了幾分。
但在衛淵眼中,前方有一點微弱的白光閃爍,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這是方和同還沒有消散的元神散落出來的一點靈性,縱是法相真人也難以察覺,只有天生五感異于常人,擁有近乎諦聽神通的衛淵能夠看到。
前方很遠處,也有一點微光閃爍,再遠處又是一點。點點微光,為衛淵指引出一條北進的路。
狂奔中,衛淵空白的意識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如果方兄知道我能看見散溢靈光,說不定會自爆元神……”
這個想法很快湮滅在意識的空白中。
戰馬四蹄上的火焰越來越明顯,落蹄處漸漸和地面有了距離,已是踏虛而行。長槍的槍鋒鋒銳而扭曲,已不似當前的任何兵器。槍鋒劃過,即會留下一道黑色色帶,如同紙上拖筆而過的墨跡,久久不散。
遼域無邊,如滾滾濁海,一人一騎在濁海中破浪北行,在身后留下長長尾跡。
此時前方的風已經濃郁得有如實質,不再是吹在身上的狂風,而更像迎頭砸下的巨浪。衛淵身上也如粘了無數蛛網,一舉一動都要比以往多消耗數倍的力氣。被破開甩在身后的黃氣也不甘心,在后方滾滾追來,窮追不舍。
衛淵識海沸騰,積蓄多年的黑氣一根一根的消散,抵消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是的,惡意。
好像整個遼域都開始蘇醒,用憎惡的目光盯著這只不自量力的蟲子,并且用越來越多的力量去阻止他,打擊他,毀滅他。
衛淵不知道自己奔馳了多久,但此時前方路上的微光已經沒有了!遼域黃氣已經形成風暴,徹底吹熄了方和同最后的靈火。
識海中玉蟾浮現,雙眼轉為純粹的黑。不,那不是黑,而是虛無,可以吞噬一切的虛無,包括黑。
前方路上又出現了點點微光。
衛淵莫明的升起明悟,他看到的微光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上一刻還未熄滅的微光。
衛淵伏低身體,人馬合一,速度再度暴增,逐光北進!
遠處出現了巨型的黃色風暴,滾滾黃氣緩緩旋動著,形成核心足有幾十里的風暴龍卷,接地連天。風暴中,隱隱有微光閃爍。衛淵想也不想,縱馬沖入風暴!
風暴中心,居然有一彎清澈如鏡的小湖。湖水藍而透明,可以直望湖底。湖底不是黃砂,而是無數五色斑斕的鵝卵石,在蕩漾的水波中如同成片的彩虹。
湖邊有成片的樹林,林外是綿延如毯的草地,點綴著無數不知名的野花。
這是一片天地眷顧的土地,生機盎然,寧靜且美麗。草地上搭建著一座座雪白的營帳,不遠處是成群的雪白戰馬,個個都比普通遼馬高出兩尺,神駿無比。這些戰馬并沒有啃食青草,而是都規規矩矩的吃著槽里的馬料。偶爾揚幾下馬蹄,也是輕輕落下,惟恐傷了這片上天賜與的寶地。
營帳中,不時有在遼族中也堪稱健碩的漢子進進出出,他們有時會去取水,有時去照看一下馬匹。所有人都赤著腳,沒有穿靴子,也是生怕踩壞了草地。
最大的營帳里,那個踢倒了車輪的年輕遼人坐在中央。他比營帳中其它漢子還要高出一個頭,身長九尺,大敞著衣襟,露出生著濃密胸毛、肌肉虬結的身軀。他的臉十分年輕,看上好像才剛剛二十歲,古銅色的肌膚上也沒有一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