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
“是東陽侯世子。”
周景云將沈青牢牢箍住,對樂師們說:“鼓舞要開始了,你們快點準備,別耽擱了,我來照看沈琴師。”又帶著些許歉意,“我適才灌了他幾杯酒,醉了。”
原來是喝醉了啊。
樂師們松口氣,不再阻攔,還有人湊趣說“能被周世子敬酒,不喝酒也醉了。”
周景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拖著沈青向外走,其他人也沒有再阻攔。
“周世子什么時候跟沈琴師喝酒了?”其間有人嘀咕一聲。
樂師們從皇帝入場就不停彈奏,沒有離開過。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閃過,無關緊要。
“快快快,舞姬們入場了。”
伴著鼓聲響起,周景云將沈青按在殿側一角,有兩個內侍站在旁邊擋住他人視線。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景云低聲喝問。
沈青卻聽不到他說什么,只抓著自己的琴,急急地撫摸。
“我的琴斷了,我的琴斷了。”他反復的說。
琴弦明明完好,為什么說斷了?周景云看著沈青,有些明白,這大概就是莊籬提過的,在幻象里受傷,在現實中會發瘋。
已經結束了嗎?
那莊籬呢?
“她呢?她怎么樣?”周景云低聲問,搖晃著沈青。
但不管他怎么搖晃,沈青也不看他,只抱著琴重復著琴斷了,鼻子里流血,眼里流淚,神情絕望,眼神渙散。
很顯然已經陷入癲狂,短時間內問不出什么。
周景云將他扔在地上,對內侍們低聲說“看好他,別驚擾了陛下。”
兩個內侍點頭應聲是,看著周景云向外走,忙又拉住他“世子,你不是說,別出去?”
周景云雖然不在京城七八年,皇宮也換了新主人,清洗了一大批人,但還是有人脈留下來。
回來后周景云就把這些舊關系重新維系。
先前進宮見過白瑛之后,周景云又托付了兩個內侍在宮宴上盯著沈青。
適才在外邊廊下經歷似夢似幻后,周景云就進來詢問兩個內侍,確定沈青一直在二樓沒有離開過。
聽到這個后周景云也不再出去,親自盯著沈青,還告訴兩個內侍別出殿內。
“外邊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兩個內侍不解,但在宮里養成的習慣,不多問,聽話就行。
怎么現在周景云卻要出去了?
外邊正常了?
周景云看著外邊,花燈璀璨,禁衛森立,宮女內侍進進出出,觀燈的賓客說笑熱鬧。
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也分辨不出來。
先前莊籬讓他不要離開皇帝所在的地方,等著她喚他。
但莊籬沒說要等到什么時候。
而且,她喚他必然是因為事情成功了。
如果不成功呢?
如果她不能喚他呢?
“我就真不用做些什么嗎?除了見白瑛,帶你進宮,最后再看著你…”
清晨的凈室內,他看著滿身滿頭水,趴在浴桶上的莊籬曾經問過。
莊籬低著頭搖了搖。
“這看起來是我和他們之間的對抗,但其實也是我們自己與自己的對抗。”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擊潰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她說著抬起頭,帶著一臉水對他一笑。
“所以,世子你只要堅定你答應我的事,就是對我最大的助力。”
周景云看著殿外璀璨的光影。
他答應的她的是幫她殺了莊籬。
“你們別出去。”周景云說,看兩個內侍,“我出去看看。”
說罷抬腳走了出去。
外邊比殿內還熱鬧,周景云穿行其中,四周景致看不出什么不對,每個人的面容也都很清晰,說笑自如,也都在跟他打招呼…
要說不正常,大概就是還站在東亭頂上的上官月。
那年輕人似乎睡著了。
不過,能爬上東亭頂賞燈,賞燈的時候睡著也沒什么奇怪。
周景云收回視線,看著前方的結鄰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