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在言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件事不可能被宣揚出去。不久之后,會有人對外宣布,高家的賭場里抓到了幽國的奸細,今天的事都是為了抓捕這幽國的奸細而準備的。被暫時帶走安置的百姓不會懷疑,很快這件事就會過去。”
安置笑起來,笑的有些決然:“所以大人以為,高家能打算給個交代已經不錯了對嗎?但這個交代本來就不是給那些百姓的,也不是給那些在暗中看著的人的。而是我的!”
說最后四個字的時候,安爭的語氣驟然凌厲起來:“既然是關于我的,那就必須我自己來。人一個都不能少,若是高家的人今天不把那些涉及此事的人全部帶過來,我天啟宗就自己查自己找。對于大燕來說,對于高家來說,我天啟宗當然算不得什么。但天啟宗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妥協,死也要死在追討公道的路上。”
陳在言再次沉默,比之前沉默的時間更久。因為他確定,自己不管說什么都已經無法勸動自己很看重的這個學生了。可是忽然之間,他覺得安爭的堅持才是自己看重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若是一個沒有執念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成功。
他轉身離去,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走到門口,陳在言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高遠湖。
高遠湖微微垂首:“大人,這件事確實是高家的錯。不過這件事也確實張揚不得,所以最終我們會給安宗主一個交代。有多少人,回頭我都查出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陳在言掃了掃周圍那些拿著刀的大漢,然后問高遠湖:“你們高家現在圍在這的人很多,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兵器。而安爭只有一個,現在手無寸鐵。但你想過沒有,你的人是否比安爭更有勇氣,是否更無懼?”
高遠湖的肩膀微微一顫:“大人的意思是?”
陳在言道:“安爭是武院的弟子,是兵部的人,我身為兵部尚書有義務有責任告訴他應該怎么處事。但今天我不能強迫他做什么,因為我和你們一樣。你們手里有刀,但你們沒有底氣。我這個兵部尚書的官銜也就是我手里的刀,比你們那看得見的刀可能還要鋒利些。但在安爭面前,我也沒有底氣。”
陳在言走進雨幕,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高遠湖看著馬車離開,然后仰天一聲長嘆。他猛的一轉身:“派人去查,有一個算一個,凡是涉及到了販賣孩子的人,都給我抓來。不管是不是高家下屬的人,查到一個抓一個,天黑之前,若是沒能把這些人都抓過來,我就那你們補人數。”
高家的那些大漢轟然應了一聲,轉身就走,竟是訓練有素。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的安爭,緩緩松開了握緊的拳頭。
有些事和他有關,有些事和他無關。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嚇壞了的孩子,然后笑了笑,盡量溫和善意。
有關也好,無關也罷,這是底線,不可觸及。
無論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