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坐在床上,看著亮堂堂的睡房,一時間愣住了。
直到他察覺到房間的亮度其實在逐漸變暗,才開始到處轉頭觀察。
他很容易地就看向了枕頭邊,那里有一大攤光質的液體,色澤介于淡金和白熾之間。
液體在凹凸不平的被單上蜿蜒流淌,還有更多地順著床沿滴落在地,讓地面上也聚集了一片近乎刺眼的白,甚至隱約有類似燃燒的焰影。
那是自己睡前,順手摘下鑰匙后放置的地方
“這是耀質靈液燭之相位的耀質靈液這得有多少超過100毫升了吧”范寧驚呆了。
粘稠的液體像光一樣流動,大量的耀質蒸騰到空氣里,形成閃耀的光團,最后變成普通的靈感逸散到世界表象的各處。
在這樣的房間中,范寧覺得自己的靈無比舒適。
他把手伸進了枕邊的白熾里,撈出了那條項鏈,靈液的溫度接近人的體溫,除了有稍微的水波感,沒有任何異樣。
鑰匙沒有任何沾染,仍舊是原來的樣子。
“它把那個夢里聚集的靈感析了出來”范寧不是很確定,因為他剛剛主要的心思放在了與倆人對話上。
“不對,還想這些做什么快來不及了”看著房間的光線逐漸變暗,范寧如夢初醒。
他飛一般地下床,在床頭柜的外褲兜里手忙腳亂地找出“四折線”移涌路標,一只手捧著路標,在稍低于床沿處接著,另一只手從枕邊把所剩不多的耀質靈液劃撥了下來。
符號凹槽被填滿后,范寧重新躺好,把路標置于小腹之上。
輝煌的白熾光幕亮起,“四折線”的符號虛影浮現在上方,外圈的坐標弧線開始急速地旋轉。
范寧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的靈穿過它們。
他對睡眠的控制能力已經很強,很快意識就歸于寧靜。
“嗯我在自己家公寓里醒來啦”
范寧從床上坐起,不甚明亮的煤氣燈光下,視野所見是青黑的木質地板,墻角的橫木桌和書堆,以及老式的立式鋼琴。
但當他看向鋼琴前掛的畫時,發現自己找不到音樂家吉爾列斯、卡休尼契的兩幅肖像。
而是一些畫著亂七八糟的色彩和線條的畫,彷佛前世的那些抽象藝術作品。
于是他成功地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
范寧輕飄飄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飛出窗外又折回來,四處觀察幾個呼吸后,目光對準了鋼琴前那幅最大的抽象畫。
他想象著手里有一根不存在的軟棍,整個人一個撐桿跳加后空翻
以一個現實世界中自己根本做不到的姿勢,直接跌進了畫里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靈已徹底地獨立開來,在一個折疊了諸多風景的,如萬花筒般的通道里急速地墜下。
“舞臺”
范寧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教堂的禮臺”
腳下是淺褐色的木質臺面,四周墻壁上開有彩繪玻璃窗,被植物紋樣的厚重垂簾半遮,里邊深處有向上延伸的臺階虛影。
范寧順著臺階往上方望去,看到了高處的金色氤氳霧氣里,由三排手鍵盤和一排腳鍵盤組成的管風琴演奏臺,以及無數根排布在貯氣風箱后方的哨管和簧管。
管風琴閃耀著黃金般的色澤,整體看起來像一臺與教堂建筑墻體共生的巨大機械裝置。
他又轉身看向禮臺下方,數排長條紅木椅、排滿蠟燭架的廊臺、飾有弧形石膏線的廊柱、透出微光的穹頂天窗。
“這是已經到移涌層了嗎”范寧有些疑惑,“怎么是個教堂”
在昨天一窺的記憶里,移涌是無數懸在虛空的荒原,再遠處是環山和核心處高聳入天的輝塔。
雖然維亞德林說過,移涌中的情況千奇百怪,邏輯跳躍斷裂,而且在不斷地發生變化。
但眼前是個室內場景,讓人不免懷疑。
范寧試著在意識中具現鑰匙的形象,成功地讓其掛于自己胸口,但并未有耀質匯聚其上。
他之前在清夢里都有耀質匯聚的現象。
“難道這里不是移涌我還是在星界層的邊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