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兩位小姑娘在茫然,范寧則驚疑得連眨數次眼睛。
他甚至于在剛剛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跟一位見證之主對話。
當然,他馬上意識到,目前自己對“使徒”的了解極為有限,所有的情報都是通過自身經歷或文獻推測拼湊而來,缺乏任何實質上的直接信息。
一定存在很多未知和偏差。
這是一片連邃曉者也看不甚清的昏暗地帶,而執序者范寧在此前根本沒有取得過能和一位執序者交流的資格。
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他讓兩位學生于稍遠處等待,隨后平息情緒、梳理思路、做好排序,盡可能精煉而全面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使徒的本質究竟是什么”
“難道不是只有見證之主才存在擁有使徒一說嗎為什么呂克特大師會是您的使徒他現在在哪里”
“那些使徒到底是如何成為使徒的異質的目的對他們而言到底意義何在”
越是艱深的神秘學識,用語言表達的效果越是晦澀,但范寧還是希望能從對方這里獲得一些指引性的提示。
圣者伈佊的聲音在花海上空流動,似水波又似空氣
“使徒的本質其實只是一種關系,差遣和被差遣的關系。”
“當一方為差遣者,另一方為受差遣者,并在歷史長河中留下了實際上的舉措和影響時,就可將后者稱之為前者的使徒,將前者稱之為后者的導師這里的導師稱呼和學派高層的含義是兩回事。”
“總之,是否為見證之主和是否擁有使徒沒有任何必然聯系。”
“譬如一位青年遵循戀人的喜好,為她干成了一件事情;一位大臣受他君王的差遣,完成了一次征伐劫掠;部下又聽令于大臣,去執行了某個秘密任務他們都是廣義上的使徒與導師,而且可能存在嵌套的鏈條某人相對于上面的差遣者而言是使徒,相對于下面的受差遣者而言又是導師
“但須當注意的是,這樣的位格往往不具備神秘學上的意義。”
“真正的神秘學意義上的使徒,他的差遣者或導師需當具備神性。也就是說,只有執序者及以上位格,談及揀選使徒才有實質性意義。”
范寧想起了西爾維亞、瓦修斯、維埃恩這些人物,他提問試圖作確認
“我在此前也接觸過一些疑似抱有異質目的的隱秘組織成員,所以請問圣者,他們如果真是使徒的話,是不是既有可能是受見證之主的差遣,也有可能只是受某位執序者的差遣”
“實際上你說的這種情況,基本都是后者。”伈佊的聲音再次響起,“即便是邃曉者也無法直接溝通見證之主,遑論有資格成為見證之主的使徒”
“能有資格直接祀奉見證之主的,必然是完整的執序者以上位格,比如正神教會中的圣者。舍勒小先生不太可能在密教徒群體中隨隨便便遇到見證之主的使徒,即使有一位也難以再有兩位三位。”
“絕大多數成為使徒的人,都是執序者境界的導師自身揀選所用,這些受差遣者不會被要求那么高的門檻資格,一般大多只是尋常有知者,極少數是邃曉者當然,由于差遣關系可以構成鏈條,如果一名執序者既是高處見證之主的使徒,又是低處某位有知者的導師,那么后者的行事自然也是間接體現著見證之主的意志
“但以上定義和原理只能作為參考而非金科玉律,神秘學不是自然科學,既沒有絕對的規律,也沒有穩定的生效回應,有的只是通常情況、一般來說,以及附帶的數不勝數又無從解釋的例外”
范寧開始揣摩起這其中的含義。
他認為還有一個變數,放在歷史長河的時間跨度上也是可能存在的。
如果一名執序者,通過第四類起源的方式位列居屋席位,他曾經的使徒會不會因為大功業受到擢升同樣的道理,如果這位執序者此前本就祀奉一位見證之主,現在她自己也成了質源神,兩位見證之主之間又會呈現出怎樣的關系
范寧越想越覺得復雜,這種位格的知識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和危險。
他只得先代入已知的一些人物思考起來。
先生、西爾維亞、瓦修斯、調香師、體驗官、維埃恩
這樣一來,他馬上聯想到了“舊日”對于再現音樂的指示、以及篡改密鑰的現象。
自己會不會也是受差遣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而且,自從察覺到其中的蹊蹺之處后,用再現音樂的方式壯大靈感或迅速打開局面倒是在繼續進行,但對于進入輝塔一路攀升的誘惑提示我是堅決不予理睬”
范寧一直覺得前者只是個誘人深入的“甜頭”,后者才是真正動機,對此他非常清醒。
甜的話就多來幾口,薅羊毛占便宜的事情多多益善,但想動真格把自己坑進去門都沒有
他想了想,提出一個此前同樣困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