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有些詫異,拿著鎏金梅花釵的手微微停滯,柳眉一凝“王爺為何有此一問”
于成鈞凝視著她的眸子,神情之中似期待著什么,低聲問道“你先答爺的話。”
陳婉兮更是愕然,想了一會兒只說道“妾身曾數次隨祖母入宮,不知王爺說的是哪一次”
于成鈞說道“不是老夫人,是侯夫人帶你入宮的那一次。”
陳婉兮神色間是一片茫然,既說她母親,那便是她五歲之前的事了,那時候
她搖了搖頭,說道“王爺所說之事,妾身全無印象。王爺,想必是記錯了吧”
于成鈞極是失望,甚而臉上流露出了些許落寞的神情,他喟嘆道“也罷,你便當本王記錯了。”說罷,竟就去了。
陳婉兮只覺得怪異,隨口問道“桃織,這王爺一早走來,忽地問起十多年前的事,卻是何意圖”
桃織是個半分心眼兒也無的人,搖頭說道“婢子不知呢。”
陳婉兮笑了笑“是,我卻不該問你。”一言罷,她便仔細回想起來,然而母親過身已有十多年了,那時她年歲又小,這猛然去想當年之事,只覺遙不可及。
她細思了片刻,忽覺自己記憶深處,似有一處地方仿若被薄紗覆蓋,想要細探究竟,額上卻如被鞭子猛抽了一記,頓時抽疼起來。
陳婉兮按住太陽穴,皺眉低吟了一聲,倒把桃織唬了一跳,慌忙問道“娘娘,可是哪里不快要招大夫么”
陳婉兮壓著太陽穴,蹙眉道“不必了,不過是我頭疼的老毛病又發了。你取薄荷膏來,替我揉揉。”
桃織忙自一口牡丹螺鈿紋酸枝木奩盒里翻出一只小小的瓷瓶來,拔了瓶塞,拈了些碧翠晶瑩的膏脂,替王妃按在太陽穴上,揉了起來。
清涼醒腦的氣味兒,霎時間就在屋中四散開來,令人心神為之一靜。
陳婉兮自用的薄荷膏,與市面藥鋪所售全然不同,乃是她那天香閣自制的,所用藥料除薄荷一味外,更有沉香、檀香、艾葉、丁香、桂皮、龍腦等數十種名貴藥材,炮制工藝更是繁復。這小小一盒子薄荷膏,在她鋪子里售賣也要半兩銀子。然而這效驗,自也非尋常藥鋪所賣可比。
桃織替她按了一會兒,她只覺清涼入腦,那股抽疼亦逐漸淡了下去,便擺了擺手。
桃織會意,收了膏脂盒子,退在一邊。
陳婉兮托腮靜思了片刻,便吩咐道“去把柳鶯傳來,我有話問她。”
桃織答應著,才走到門邊,卻聽王妃又在內室喊她。
她只得回去,問道“娘娘還有什么吩咐”
陳婉兮卻將那盒她日常自用的胭脂盒子遞給她,又囑咐了幾句。
桃織聽著,分外驚訝詫異,但又不敢問什么,低頭去了。
趁這功夫,便有丫鬟送了晨食過來,陳婉兮看于成鈞也并無過來用飯的意思,便還是照往日習慣,放在了偏間的炕桌上。
須臾,柳鶯便過來了。
陳婉兮已盤膝坐在炕上用飯,一雙掛了細銀鏈子的筷子隨著她夾菜往來丁丁作響,倒是清脆好聽。
柳鶯緩步上前,垂首斂身,福了福身子“聽聞娘娘傳喚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