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頷首,對沈澤川說“邊沙騎兵的強悍不僅在于夠快,還在于他們遠比大周任何兵都要習慣待在馬背上,這一點就是離北鐵騎也無法媲美。”
“況且放棄防御的端州就像是襁褓嬰孩。”蕭方旭余光看見蕭馳野用手指把那盤肉悄悄推到了沈澤川跟前,他挪動了下腳,在桌子底下踩了兒子一腳。
蕭馳野輕抽氣,說“我覺得可以”
“你懂個屁。”蕭方旭罵道。
蕭馳野撥了兩下骨扳指,說“那我還真懂點。”
他再次看向沈澤川,兩個人四目相對時有種很微妙的癢,蕭馳野對沈澤川的想法一清二楚。
“這支輕騎為什么要跟邊沙騎兵比把離北鐵騎的重甲拆掉也達不到邊沙騎兵的效果。”蕭馳野吃飽了有點懶,“蘭舟手上還有錦衣衛,他們僅僅用來做聽記太浪費了,但是只要給錦衣衛配上了最好的馬,他們就有可能擊潰茶石河沿線的邊沙防御。”
“錦衣衛有多少”蕭方旭嗤之以鼻,“投入戰場就是根牛毛。”
“沒有可以擴充,按照錦衣衛的擇錄標準,蘭舟不僅有大周最快的聽記,還有大周最擅長偽裝的刺客。”蕭馳野說,“人少就是缺點嗎不見得。作為暗殺輕騎,少才是他們的優勢。與其把他們叫作牛毛,不如把他們叫作鋼針,這根針只要用對了地方,禿鷲也要栽跟頭。”
沈澤川從蕭既明的作戰方式上得到了啟發,如果他也在茶石河沿線建立了能夠補給前線的營地,那他還缺少一支能夠像離北鐵騎一樣猶如重錘的兵馬。但離北鐵騎是無法再造的,于是沈澤川把重錘換成了鋼針。
設想一下,從敦州開始壘起,到端州就能建立足夠厚的防御墻壁。沈澤川把步兵挪到了墻背后,變成弓兵,給他們加上防御重器,再把一支行蹤詭譎的輕騎放入茶石河沿線,那他就擁有了墻內外的所有視野。這支騎兵可能把他們叫作錦衣衛變化而來的暗殺隊更合適,他們能夠偽裝,他們還是眼睛和耳朵。
悄無聲息,無處不在。
只要沈澤川想,他就能聽到一切。
左千秋暗自倒吸口寒氣,他在天妃闕駐守許多年,最明白這種刺客的詭秘,這個設想就足夠令人膽寒。
帳內安靜下去,都在等蕭方旭開口。蕭方旭想了半晌,對沈澤川說“用糧換馬可以,但這支輕騎如果組建成功了,不要讓他們踏進離北。”他推開盤子,架上了手臂,對沈澤川笑道,“否則我就殺了他們,殺了你。”
那宛如實質的威勢壓下來,蕭馳野要開口以前,被沈澤川一把摁住了手臂。他頂著頭狼的注視,在那漫長的瞬間里,緩慢地說“成交。”
蕭方旭屈指輕彈了下碗沿,收放自如。
待人都散盡了,蕭方旭坐在火邊,翻烤著匕首。
“后悔了,”左千秋坐下來,“現在還來得及。”
火光投映在蕭方旭的側臉上,他說“這小子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