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娘,我心里有數。”劉茂神色不耐打斷道。
劉母嘆了一口,只能住聲,扭頭去埋怨丈夫不知道心疼兒子,怎么就不知道說說他。劉父年紀也不小了,又做了一天氣力活,早已是精疲力盡。劉母說她自己的,他則闔著目養精神,只當沒聽見。
就著劉母的叨叨聲,劉茂問劉柔“怎么想著回來了是不是想家里了,我記得你上個月還有假沒休,干脆一并休了吧。”
劉柔看著一副天塌下來的都是一副笑臉的二哥,突然又是一陣悲從心來,臉上自然帶了些表情出來,劉茂詫異地看著她,問“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家里了。”說著,劉柔就下了炕,幫娘做飯去了。這話自然也說不下去。
其實所謂的做飯,不過是將劉茂父子兩個帶回來的飯,混著從衛所那邊領回來的稀粥煮一煮。但架不住里面有肉有菜,所以極香的。
飯剛擺好,劉昌從外頭回來了,只看他衣裳就知道他今天并沒有做工。
劉茂并不知道白日里發生的事,所以也沒說話,只是也沒和劉昌打招呼,渾就當沒看到他這個人。倒是劉昌見劉茂一副眉眼不抬的樣子,似乎受到了刺激,斜著眼陰陽怪氣道“怎么自詡是家里的功臣,所以連長幼尊卑都沒了,連大哥都不知道叫一聲”
這劉昌也生得斯文俊秀,容貌過人,就是這幅樣子讓人看了著實氣悶。
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可以前也沒給他機會這樣,一個人的真正心性是如何,只有適逢其人生低谷之時才能看出來。以前劉柔不懂這個道理,現在才懂的。
劉茂沒有說話,一桌子人都沒有說話,劉母手抖了一下,繼續往每個碗里盛粥。除了劉老太太的粥是提前盛出來放著灶上熱著,剩下五個人,每個人碗里都是一般多。
想著二兒子午飯沒吃什么,劉母隨便往自己碗里舀了兩勺,剩下的湯湯水水一并倒進了劉茂碗里。
劉昌早就吃上了,他上午出去的,在外面餓了一天,此時看到濃香四溢的肉粥哪里忍得住。就著碗喝了兩口,被燙得齜牙咧嘴,此時見到劉母的動作,便道“功臣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劉父面色疲憊且忍耐,劉母嘴唇抖了兩下,想說什么欲言又止,劉柔啪的一下扔了手里的木箸“你夠了二哥為家里做了多少事干著最累的活兒,飯舍不得吃省下來都拿回家,你一個全手全腳的人,什么不干白吃白喝,你有臉說二哥”
這句話似乎點炸了劉昌,他拍了一下桌子就站了起來“你是這么說你大哥的長幼尊卑懂不懂我知道他劉茂辛苦了,受累了,所以我不是叫他功臣,娘給我們喝稀,給他撈干,我說什么了”他斜著眼睛嘿嘿笑了兩聲,“行了,你也不用對我使本事,不就是當了個指揮使大人家的丫頭,得意的你”
劉柔氣得胸脯上下起伏著,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罵回去。劉父捂著老臉,垮著腰坐在那里,劉茂面無表情。劉母早在劉昌說自己偏心之時,就默默地哭了起來,口里直說造孽。
見此,劉昌更是得意“造孽是啊,就是造孽了。”他指著劉茂,笑得譏諷至極“若不是他為了個戲子得罪了賀家的大公子,咱家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可不是造孽了所以,別覺得你做了多么大的功勞,這就是你欠我們的”
劉柔并不知道這件事,聽到這話,面色震驚地看著劉茂。
劉父動了一下,聲音極為虛弱且疲憊地道“昌兒,我說了幾次,這事和茂兒沒關系。院試鬧出科舉舞弊一案,那賀東本就少個替死鬼,而我作為蘇州同知就是最好的人選。你若怨,就怨為父的,別怨你二弟。”
“若是大公子替咱家說話,說不定事情不會這樣,你也別替他遮掩了,就是因為他劉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明顯劉昌是鉆牛角尖了。也只有這么想,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喝劉茂的血,吃劉茂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