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父君罵完她,又將宋云修也叫了去,魏堇歆生怕父君也罰他,悄悄搭了耳朵在門上偷聽。
“云修,你是男子難道不知道名節對咱們男兒是何等重要嗎歆兒不知事,你怎么還縱著她”
那時,她站在門外,透過門縫艱難地去看他,清清楚楚聽見宋云修說“歆兒是我的妻,她要什么我都給她。”
當時魏堇歆看不見宋云修的神情,若讓她一想,覺得他一定是目若星辰、神如朗月,叫人一見傾心的。
那句話,本值得她一直揣在心里,反反復復回味,可當初聽到這句話時她心里多甜,后來再想起時就有多錐心。
思緒漸輕,魏堇歆聽見幕簾之內的水聲停了。
她道“柜子里有男裝,你且換上。”
宋云修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不用了陛下,微臣”
“換上”
她提聲駁一句,宋云修便不出聲了,安安靜靜在里面換衣服,換完了便說“微臣換好了陛下。”
這是在等她去給他把簾子拉開。
魏堇歆一手拉掉幕簾,看著桌上那個被剝開的橘子,只消失了三瓣,笑音道“怎么,橘子太酸,不合太傅口味”
“沒、沒有。”宋云修緊張道,然后仿佛為了證明自己,拿住橘子又開始吃。
案上的湯圓已經涼了,魏堇歆想他這一路過來,想必晚上什么也沒吃,吩咐文鶯讓廚子下了碗清淡的湯面,連人帶面給人送去了椒房殿。
“明日一早,朕再讓人送你回家。”
宋云修不敢反駁,悄聲下去了。
見人走了,文鶯才道“陛下,上元燈會已經散了,孫二娘那邊可要停下”
魏堇歆目光幽冷,勾唇道“文鶯,你這是講的什么笑話,朕說的可是等上元燈會結束。”
算上今日,燈會還有兩日才結束。
文鶯微頓,輕聲說了句是。
椒房殿內,宋云修吃著面,這面還是他小時候那個口味,他一個人坐著吃,倒也自在,之前在宮門口受的委屈也漸漸地散了。他身上穿著的是陛下那里的衣服,上面帶著淡然的鳳尾香,縈繞在宋云修鼻息之間。
宋云修忽然開心起來,輕輕笑了笑。
陛下還是之前他所認識的陛下,她一定會好起來的,會成為大魏明君
皇宮外,孫芹被人死死鉗住長跪于地,她雙膝凍得早已沒有知覺,兩邊的臉頰俱腫得老高,滲著血。
孫芹雙目發直,這些人每隔一會兒就換一個人來打,每次打的力度只會更重,沒有更輕燈會還沒有結束嗎她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回家等她回家一定告訴她娘,將那賤女人碎尸萬段
后半夜,孫芹開始一口一口地吐血,連意識也不清醒了。
文鶯將她的狀況告訴魏堇歆,魏堇歆懶聲道“讓孫月槐來收尸罷。”
文鶯道“陛下,孫家二娘還活著,若是此時下令停下”
“她心中想必積怨已深,朕為何要留這樣一個禍患。”魏堇歆目光冷冷,孫芹在外面罵了宋云修什么,那三個字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