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武士扶持著駟鈞從府內走了出來。
駟鈞依依不舍的看著身后的院落。
齊王的求情,只能救下駟家的人命,可他們的住宅,錢財,土地,官爵,卻都不復存在了。就在駟鈞打量著背后那奢華的府邸的時候,駟韻卻痛哭了起來,“怎么會這樣呢為何啊”
看到兒子痛哭,駟鈞卻不以為然。
“哭什么我們還活著事情便大有可為。”
“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只要我們還活著,我們所失去的,遲早還能回到我們的手里”
聽到駟鈞的訓斥,駟韻停止了哭泣,他抬起頭來,眼里滿是仇恨,“劉長,這都是劉長謀害我們”
駟鈞并沒有反駁,他冷笑著說道“我早就跟你們說了黔首不足懼,可唐國的物資千萬不要動大王離開之后,你們就忘記了我的吩咐,甚至想吞了唐王借給齊國的物資這都是咎由自取,你明白嗎”
“阿父,難道就這么放過他嗎”
“呵,自然是不能放過的人生禍福相依,今日他強我弱,他日卻未必如此總有一天血債血還”
駟鈞咬牙切齒的說著,幾十年的積累的家業毀于一旦,在這里最痛心的人,大概也只有他駟鈞了,可他這份家業,卻不知又是奪了多少人的命,用無辜之人的淚水和血來締造出來的。
父子兩人在眾人的扶持下,朝著王宮的方向趕去。
走在路上,駟韻喋喋不休的謾罵著,用最惡毒的言語來詛咒劉長。
“閉嘴豎子,你是想要徹底葬送我們的性命嗎”
“稍后見了大王,不許喊冤,不許辱罵唐王,只能哭著認罪知道了嗎”
作為跟隨齊王最久的老舍人,駟鈞很是了解自己大王的性格,當著他的面辯解,會引起他的憤怒,而當著他的去罵受他寵愛的幼弟,那更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只有哭著認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阿父如今他在齊國所攜帶的甲士也不過百余人”
“你瘋了”
駟鈞瞪大了雙眼,險些就忍不住要給這個傻兒子來上一耳光,看到阿父如此憤怒,駟韻方才沒敢繼續說話。
當他們走進王宮的時候,劉肥正在榻上,此刻的劉肥,心情也很是糾結,他既為駟家他們做的事而憤怒,又很能理解劉長的心情可是,面對自己妻子的兄長,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兄弟,心軟的劉肥,還是不愿意看到他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高皇帝的幾個兒子,也不知為何,大多都是心軟的,除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狠人大帝之外,都是很重情的,當然,實際上高皇帝也是一個半重情的人,說他殺害功臣,實際上,真正無辜被殺的也就彭越一個人,而高皇帝也給了彭越活著的機會,他的死,還是因為呂后。
不過,跟某位老四一樣,他們為了國事往往能痛下殺手,拋棄一切私情,因此只能是半重情。
糾結的劉肥躺在榻上,聽著妻的哭聲,心里只是覺得更加煩躁。
不知為什么,劉肥忽然開始想,若是早點去見了阿父,那也挺好,怕是省下很多的糾結和痛心。
“大王”
駟鈞哭著拜在了劉肥的面前,他此刻頭發雜亂,看得出,是經過“精心收拾”的,顯得楚楚可憐他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那有氣無力的大王,看著年少時的好友,追隨了一生的主君,此刻重病纏身,半是出自真心的,駟鈞流著淚。
“老臣認罪請大王懲治。”
“老臣辜負了大王”
駟韻也趁機哭了起來。
劉肥只是板著臉,不去看他們,“寡人覺得你們是巴不得寡人早點死了寡人只是修養了半年,你們就做成了這個樣子等寡人死了,你們也就徹底快活了”
“大王”
駟鈞大哭,劉肥只是痛心的看著這位舍人,“當初你還是個勇猛正直的人戚夫人幾次辱罵寡人,寡人身邊無一人敢反駁,唯獨你,拔劍便要殺了她甲士都攔不住你阿父是那么的喜歡你,特意為我迎娶唉你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啊當初的那位猛士呢”
“討伐陳豨的時候,你身先士卒曹相也那般的重用你”
劉肥有些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喧嘩聲,隨著幾聲呼喊,一行人快步走進了宮內。
為首的人正是欒布,眾人大驚,欒布帶著十余個甲士,走到了劉肥的面前,欒布行禮拜見“大王”
“欒君你怎么來了”
“我是奉王令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