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還生面前的方桌,坐著三個相貌各異,卻都身穿錦緞棉衫的中年人。
一個長得滿臉橫肉,氣勢彪悍,臉上仿佛時刻都帶著張假面具般,堆著滿滿的笑容;
一個尖嘴猴腮,下巴上留著細細的胡子,滿臉精明之色,眼睛總是微微瞇起;
一個身量不高,卻肩寬體壯,樣子豪武,杯中酒水喝個不停,目光卻越是飲酒便越明亮,發出攝人的毫光。
聽了張還生的話,這三人中有兩個一言不發,只那尖嘴猴腮之人慢條斯理的說道:“海路上討生計可是危險的很。
你既是被慈濟堂收養的,想來家世也有些說法,安安穩穩找個活干應該不難,又何必冒這個險呢?”
“我一個無父無母,又沒宗親可以依靠的孤兒,家世那有什么說法,”張還生聞言,臉色露出悲苦之色,垂頭喪氣的說道:“當初能進慈濟堂,其實是靠著當兵做卒的老爹,為救官長戰死的一點點功勞。
現在十多年過去,人情早就散得干干凈凈,誰還會為我出頭。
再說了,我也實在也不甘心就這么隨隨便便尋個活計,一輩子過的庸庸碌碌。
這海上行商雖然危險、辛苦,卻賺的多又有前程、奔頭,未來我也想像幾位掌柜一樣,穿綾裹緞,過的風風光光。”
說話時,他眼睛越來越亮,語氣變得漸漸興奮起來,仿佛愿望已經實現了一般,但到了最后卻又如夢方醒似的惶恐起來,聲音變得小,喃喃說道:“這榮華富貴當然是日后,日后的事情,現在我一心只想著能被各位掌柜收留,用心做事,好好出力…”
“呵呵呵呵…小子你不要擔心,我們幾人都不是那種假模假樣的偽君子,”聽到這話,那尖嘴猴腮之人陰沉的笑了笑,擺擺手道:“這好日子人人想過,你既有上進之心,我也愿意成全。
這伙計其實我們已經招的差不多了,但也不差你一個,只是我們這次要運去西洲的貨物不宜久存,恐怕明日一早就要出發,連正月都要在海上過,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孤身一個人,什么新春、正月的其實都和平常一樣,沒甚意思,明早出發便明早出發。”張還生驚喜的說道。
“既如此那你今晚就別回慈濟堂,在這客棧里住下吧,明早和我們一同去東港的碼頭,以免誤了時辰。”那尖嘴猴腮之人笑笑說道:“這荒蠻大海上險境重重,為了鎮壓邪氣,行海之人一般都不用自己的真名實字,而是起些有氣勢的花名、歹號。
我的花名便叫做鉆海鱷,是商行里的三掌柜,”,說著他指了指對面滿臉橫肉的笑面人,“他是商行的二掌柜,花名叫做笑面鯊”,,之后又朝坐在上首的豪武矮子拱拱手道:“這位就是咱們商行里的大掌柜,也是大東家,浪里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