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刀光,風鼓蟬翼。那漢子確是膂力非凡,也只是不消一息的光景,掌心那柄刃極寬厚的單刀生風,登時破開車壁,近乎是絲毫無滯,烈烈刀光,已然抵至方士喉頭。
可于車帳外雜亂如麻的雪白飛蟬,卻只是堪堪將其余數人毒斃,至于那揮刀斷喉的漢子,則是視若無睹。
俄頃,劍光大盛。
即便是神志已然渙散的方士,也不曉得眼前這陣極盛極一時的劍氣,究竟是從何處而來,只覺得雙目叫劍光晃得生疼,下意識將雙拳攥緊,原本所剩無幾的絲縷內氣,亦是隨意而走,直沖車帳之外翩然玉蟬之中。車帳外那劫道漢子更是凄慘,僅是那道劍光騰空,擎刀右臂便已然齊根斷去,數息過后,才有血水濡滿衣衫,再叫那玉蟬毒順心脈直摧周身,半字未吐,便已暴死當場。
而死里逃生的方士,卻顧不得左肋那條前后透亮的刀創,使僅剩的一口氣恨恨罵道,“小爺用得著你發善心,可真是天大晦氣。”隨即便昏死過去。
車帳之外無數玉蟬,隨風而走,散亂無章,一時竟有潰逃的意味。
但不過多時,似是珠玉一般的毒蟬便安定下來,化為一道流光,盡數被遠處一人收歸掌中。來人并不顯露真容,只以黑袍覆體,足踏萬千傾城毒蟬,譬如銀瓦嵌玉飛流摻脂,并不去理會車帳之中只余下半口氣的方士,卻是揶揄,“難為那胖子給你留下道護身劍氣,竟還不知好歹;倘若要廢你體魄毀去經脈,于他吳霜而言,也不過是震震青霜的功夫,看來出外修行,非但未曾令你心境歸一,反倒是徒添惡念。”
黑袍人拈起一只傾城蟬,略施手段,那蟬翼便升出些許紅絲,通體如朱墨點玉,倒是十分精巧。
“不過念在這養蟬不易的面上,為師救你一命,似乎也還算合乎情理。”黑袍人立身半空,從懷中掏出枚青苗,抬手扔到車帳之中,青苗盤桓而下,附著于那年輕方士胸口,卻是將血水吸了個飽足,登時生出不少藤蔓,纏住左肋小腹那條通透刀傷,再無半分血水漏出。
“好在你吳霜還算識趣,既然留逆徒一命,我那人情,姑且算你還上一半就是。”大風凜冽,已是五絕之一的南漓毒尊望向西方滾滾墨云,眉眼稍舒。
南漓多毒蟲,可其余地界的蠱蟲毒草,比之太沖嶺,還是相差甚遠,皆因此處地界實在潮潤得緊,再者無人涉足,方圓百里并無人煙,虎豹詭蟲,蔓藤蒙絡,盤踞深林,南漓獵戶本就極少,更是從不踏足太沖嶺周遭地界,免得失卻性命,故而此處百年來,一向無人問津。
太沖嶺當中有處斷崖,似是有千里長蛇過境,將百丈大嶺生生沖毀一截,兩側千仞斷崖,而正當中卻留出段約有幾十里的平坦空場。嶺上連年雨水不絕,經數度大江決堤,竟是生生將此地變成一座大湖,水波瀲滟,秀麗古雅。
無人得知,赫赫盛名的南漓毒尊山門,竟是如此一番水草豐茂的景象,碧波千頃,山青翠木,時有鳥雀烏啼,兩旁危崖高絕,直抵重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