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使者會意,反正明天他們能做的就是渡河,用今天準備的木料搭建浮橋。
天色漸漸明亮,但田豫依舊不敢松懈,派騎士持火把巡哨東岸。
可能是河谷東面有大片湖澤、濕地的原因,晨間再次生出淡薄霧氣。
當蹋頓來河岸邊時,就見幽州兵已開始在霧氣中渡河,為搭建浮橋而忙碌。
山洪退去不久,上游各處地表植被含水量很高,匯入水后,河流屬于豐水期。
否則若是枯水期,完全可以發動吏士筑壩蓄水,全軍輜重迅速通過。
等到霧散時,就見北面最大的營區開始燃燒。
蹋頓雙手扶著腰間黃金塊裝飾的寬腰帶,整個人笑吟吟,意氣風發,瞇眼遠眺:“燒營遁走,這是不留殿軍之意。”
自然地,他們也就無法搶占現成的營地。
不同于身形壯碩面容飽滿的蹋頓,這段時間的戰爭折磨讓田豫神態疲憊,臉上皮肉都削了兩層。
對蹋頓的言語,田豫回應說:“大王不可疏忽,這人用兵詭詐。”
“虛實之道而已。”
蹋頓扭頭來看,在田豫的角度視線里,幾乎看不到蹋頓的脖子,仿佛下巴
蹋頓臉上笑著:“虛虛實實,田將軍猜一猜,他這是虛張聲勢,還是暗藏伏兵?”
田豫認真思索,卻提議:“不若大王與某各寫一字,相互對照一起查驗?”
“甚好。”
蹋頓應下,當即身邊人取來筆,兩個人相互在手心寫了一個字。
相互看著,齊齊將舉起來的手掌展示給對方,都是一個虛字。
田豫臉上浮現笑容,蹋頓則呵呵發笑:“竟與將軍所見略同,可見敵軍已然技窮。”
執行戰術是需要人力的,對方鏖戰那么久,可靠的中堅力量損耗巨大,怎么可能繼續分派中堅力量來殿后?
若是派其他新附屬的力量來殿后,估計主力前腳走,后腳這些被迫附屬的力量就潰散、反戈了。
正是因為要裹挾這些附屬的力量,所以更不能將寶貴的中堅骨干力量分派出去。
蹋頓很了解這種帶兵方式,他研究過黑熊、關中兵的戰法,很多戰例讓他十分熟悉……完全就是諸胡圍獵戰法。
對方發展壯大的過程,也跟諸胡部落兼并存在高度的相似性。
都是完整的吞并,徹底打散原有的結構,進行人力、生產資源的重新分配。
部族之間的吞并戰爭就是這樣,戰敗的一方會失去一切。
所以吞并過程傷亡較小的話,可以發動連續吞并,且越吞越快。
周圍人觀望,以為蹋頓這位烏桓王會有什么大動作,結果跟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里與田豫一起觀望北岸遠處的煙火。
田豫也不催促,他也清楚蹋頓這個烏桓王也存在危急。
鮮卑騫曼、魁頭二王爭國,結果大家也都知道,這對堂兄弟一起完蛋,西部鮮卑覆滅,中部鮮卑元氣大傷。
現在烏桓也存在類似的危機,蹋頓是丘力居的侄兒,因為年長,丘力居死時其子年幼,只能讓蹋頓接管部眾。
蹋頓期間迎娶袁氏族女,在袁紹扶持下快速壯大。
但烏桓人內部,外部公孫度、鮮于輔乃至是鮮卑人都會扶植丘力居的兒子,以制衡蹋頓持續高漲的獨斷霸權。
故而,蹋頓非常渴望一場璀璨的勝利!
但同時,他也經不起慘敗,否則這些年的努力,都相當于給堂弟白白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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