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面上閃過不甘:\"主公,我軍已陳兵江畔,不如......\"
\"不可!\"劉表猛地起身,震得案上竹簡散落,\"如今西涼長安的天子交戰,天下局勢未明。若此時與江東拼個兩敗俱傷......\"他望向窗外紛飛的大雪,蒼老的聲音混著寒意,\"且讓他們先斗,待時機成熟,再坐收漁利不遲。\"說罷拂袖而去,只留下滿室寂靜,唯有火盆中未燃盡的木柴,偶爾爆出幾點火星。
壽春城的寒夜里,銅制獸首燈將袁耀的影子在青磚墻上拉得扭曲變形。他攥著染血的密報,指甲深深掐進羊皮紙,喉間溢出壓抑不住的笑聲:“孫策竟死了!天助我袁家!”案幾上未寫完的降書被勁風掀動,墨跡未干的“侄袁耀”三字在燭光下忽明忽暗。
閻象的木杖重重敲在地上,震落梁間積塵:“公子莫急!此乃天賜良機,但江東局勢詭譎......”話音未落,袁耀已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內里的赤色錦袍,脖頸青筋隨著劇烈喘息突突跳動:“父親當年飲恨而亡,如今終于能報此大仇!”他抓起案上青銅酒樽,將殘酒潑向窗外,酒水在寒夜中凝成細碎冰晶。
“即刻備馬!”袁耀轉身時冠冕歪斜,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光,“本公子要親赴冀州,面見伯父!告訴他——”他的笑聲混著北風撞碎在城墻之上,“江東群龍無首,正是袁家揮師南下、重奪淮南的天賜良機!”燭火突然爆起燈花,將他扭曲的面容映得猙獰可怖,仿佛蟄伏多年的惡鬼終于掙開枷鎖。
寒風灌進議事廳,閻象望著袁耀踉蹌離去的背影,暗嘆一聲將密報卷好——羊皮紙邊緣殘留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倒像是袁家未盡的執念。
\"公子終究是被仇恨蒙了眼。\"他對著空蕩蕩的廳堂低語,聲音被呼嘯的北風撕成碎片。案上未熄滅的燭火搖曳不定,將他佝僂的影子投在陳舊的輿圖上,冀州與幽州交界處密密麻麻的紅點,皆是袁紹與公孫瓚對峙的營寨。
閻象的目光掃過長安方向,那里的烽火正與西涼的鐵騎在地圖上無聲廝殺。袁紹帳下謀士早已放出風聲,要趁天子西顧之際徹底蕩平公孫瓚,吞并幽州的草場與鐵騎。而淮南這彈丸之地,在袁紹眼中不過是棋盤邊緣的棄子。
\"就算袁紹得知消息......\"他的指甲無意識地劃過壽春的標記,\"此刻的他,只會想著如何踏破易京樓,又怎會為了替袁術報仇,分兵南下?\"窗外傳來袁耀催促備馬的嘶吼,閻象望著被雪覆蓋的淮南大地,唯有搖頭嘆息——在這亂世棋局中,所謂的仇怨,終究抵不過利益的權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