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堂而過,將案上攤開的西涼輿圖掀起一角。馬休偷瞄書房內二人交疊的影子,想起白日里灞橋上車馬喧囂,此刻卻只余燭火噼啪聲。"大王恕罪,"他單膝跪地時,甲葉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末將搜查時確有疏漏......"
"起來吧。"馬超打斷他,目光落在輿圖上標注的天師道據點,"李先生敢把張魯的閨女送來,豈會不知要給白兒個交代?"他忽然低笑出聲,"那老狐貍此刻怕是在某處吃酒呢。"
董白忽然抬手掐住馬超的腰側,指尖碾過白日里留下的紅痕:"怕是你心里巴不得有這出'三美同嫁'吧?"她話音里帶著嗔怪,眼尾卻漾著笑意,驚得檐下棲息的雨燕撲棱著翅膀。
馬超捉住她的手按在掌心,燭火將二人交握的手映得透亮:"你當我真惱他?"他指節敲了敲輿圖上漢中與西涼的交界線,"張魯的符兵若能入我麾下,便是多娶兩個媳婦又如何?"這話讓董白抬頭,卻見涼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只是苦了李先生,既要替我擔下'欺瞞后宅'的罪名,還要防著你秋后算賬。"
董白聞言失笑,"算什么賬?"她替馬超解開發髻的玉冠,烏發如瀑垂落,"不過是明日等那老狐貍來時,讓他把擴建王府的圖紙重畫一遍——總不能真讓符寶那丫頭在四進院哭鼻子吧?"
馬休立在門外,看書房里傳來嬉鬧之聲,才躬身退下。月亮如水漫過游廊,將他甲葉上的寒光映得發白。當更夫敲過三更梆子時,他忽然聽見主屋內傳來馬超的輕笑:"白兒可知,李先生送的哪是美人?分明是半壁漢中的兵符......"燭火在窗紙上投出晃動的人影,分明是郎情妾意。
卯時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王府正廳的青磚上投下細碎金光。馬超用銀匙舀起碗里的杏仁酪,忽聽檐下銅鈴一陣急響,侍女方欲通傳,已見李儒與賈詡并肩踏入月洞門——老狐貍的竹冠上還沾著晨露,賈詡錦袍袖口也還有酒漬。
董白放下青瓷粥碗,與馬超一起迎到廊下,"文優先生這是......"他望著李儒故作惶恐的神情,忽然輕笑出聲,玄色錦袍下擺掃過階前青苔,"好大的酒氣呀,先生好雅興,昨夜在何處飲酒?"
李儒撩起青布袍角便要下拜,卻被馬超伸手扶住。"涼王折煞老臣了,"老狐貍的聲音帶著晨霧的沙啞,竹冠下的眼睛卻滴溜溜轉著,"聽聞昨夜大王遣親衛搜遍長安,老臣嚇得連酒都醒了三分。"
董白倚在廊柱上,指尖劃過纏枝蓮紋雕刻,玄色鑲金裙裾在晨風里輕輕揚起。"姑父倒是好興致,"她望著李儒袖口未干的酒漬,忽然挑眉,"不知昨夜與哪位高人對酌?"
這話讓賈詡捻須的手頓了頓。李儒卻撫掌大笑,震得竹冠上的玉簪亂晃:"還能有誰?自然是被大王'搜捕'得無處可去,只好躲進文和府里喝悶酒!"
卯時陽光穿過書房雕花槅扇,馬超此刻盯著李儒的眼神——銳利中帶著三分玩味。
"先生倒說說,"馬超的指尖敲著青銅鎮紙,"先生去漢中迎回甄宓便是,怎就捎回兩輛裝著美人的紹車?"他話音未落,董白已將鎏金茶壺重重擱在案上,琥珀色的茶湯濺出杯沿,濺在了李儒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