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范方突然越眾而出,玄色錦袍獵獵翻卷,\"某愿持節前往袁紹營壘!\"他腰間玉佩隨動作輕晃,折射出冷冽的光,\"袁本初最看重四世三公的清譽。若我以'華夏危亡、共御外侮'相邀,他若悍然追擊,豈不是自毀'名門之后'的金身?\"
老將目光如炬掃過眾人:\"可萬一袁本初虛與委蛇,暗中勾結烏桓?\"
范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袁紹若不顧天下悠悠之口,我便在其營門前陳說利害!當著河北將士的面,將他'借刀殺人、不顧蒼生'的盤算公之于眾!\"他猛地抽出佩劍,劍鋒挑起帳簾,朔風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末將此去,就算拼得血染轅門,也要讓袁紹背上'親者痛仇者快'的罵名!\"
公孫瓚摩挲著斑駁的劍柄,忽有老淚滑落布滿溝壑的臉頰。當年那個將軍抵御外辱,吾雖書生愿肝膽相隨的意氣書生,仿佛又在范方眼中重現:\"好!就依你所言!”
公孫瓚猛地將青銅令箭拍在案上,震得沙盤上的幽州城模型轟然傾倒:\"傳令下去!南線所有守軍即刻北撤!\"他蒼勁的手指劃過地圖上蜿蜒的易水河,\"命田楷固守涿郡防線,公孫越扼守居庸關隘,田豫統領白馬義從斷后!三日內務必將兵力盡數收攏至薊城!\"
老將染血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渾濁的瞳孔里燃起狼火般的光芒:\"告訴將士們,此番不是敗退,是轉戰并州!\"他抽出鐵槍指向北方,\"我可以將城池交給袁紹,但是臨走之前也要給烏桓來個狠的!\"
帳中諸將轟然應命,鐵甲碰撞聲如雷鳴。公孫瓚卻突然按住腰間佩劍,沉聲道:\"記住!約束好部下,哪怕是離開幽州,是我公孫瓚無能,不是百姓之過,這幽州百姓父老鄉親對我大軍供奉多矣,我等沒有守住土地,倉皇而去,更不該讓百姓承擔。\"他轉身凝視懸掛在帳中的《幽州輿圖》,枯瘦的手指重重劃過雁門郡,\"待袁紹接管幽州,我軍便西出雁門,與孟起會師并州!\"
朔風卷著沙礫抽打在范方的玄鐵甲胄上,他握緊那根九節旄節,竹杖上的牦牛尾纓在風中翻卷如殘雪。身后兩百騎白馬義從銀甲映日,馬蹄踏碎薄冰,揚起的雪霧中,薊城高聳的箭樓正漸漸縮小成地平線上的剪影。
而薊城城頭,公孫瓚布滿老繭的手掌撫過城磚上斑駁的箭痕,看著范方遠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了無限的思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