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公孫瓚聯手!"田豐猛地挺直佝僂的脊梁,"他既愿讓出幽州,我軍便名正言順據守城池。趁烏桓大軍未穩,與公孫瓚南北夾擊!如此一來,既能保全將士性命,又可得幽州民心,更能在天下人面前豎起抗胡大旗!"
郭圖突然嗤笑出聲,折扇重重敲在掌心:"田元皓真是糊涂!放公孫瓚去并州,豈不是放虎歸山?待他在并州站穩腳跟,遲早又要與我軍為敵!"他急切地看向袁紹,"主公,機不可失!此時坐山觀虎斗,才是穩賺不賠的上策!"
沮授身影如古松般挺立在帥案之前,玄鐵甲胄在搖曳的燭火下泛著冷冽的幽光,腰間懸掛的青銅劍穗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似在呼應帳外呼嘯的朔風。"郭先生只知追逐眼前蠅頭小利,卻全然不顧這背后可能折損的天下天下!"他聲若洪鐘,字字如重錘般砸在眾人耳畔,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郭圖漲紅的臉龐,"袁家累世簪纓,四世三公的清譽傳承百年,若為一時之利坐視胡騎踐踏中原,讓百姓生靈涂炭,他日史書工筆,又該如何書寫主公的千秋之名?"
袁紹聽聞此言,原本斜倚在蟠龍金椅上的身軀不自覺地坐直,神色陰晴不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案頭的虎符,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他心中是同意郭圖的建議的,但是卻也最是看重四世三公的名聲,讓他心中猶豫不定。"放公孫瓚入并州,無異于縱虎歸山,他日羽翼豐滿,必成我軍心腹大患......"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疑慮,尾音在空曠的營帳中回蕩。
"主公明鑒!"沮授猛然向前半步,展開一卷邊緣殘破的軍報,斑駁的血漬與霜痕交織在泛黃的竹簡上,觸目驚心。"公孫瓚先與我冀州大軍爭鋒處于下風,如今連日與烏桓血戰,精銳折損過半,糧草輜重更是十不存一!而并州境內,匈奴燒殺擄掠,白骨蔽野,即便他能勉強立足,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他的聲音愈發激昂,面龐因激動而泛起潮紅,枯瘦的手指重重叩擊著輿圖上并州的位置,"我軍只需據守幽州天險,養精蓄銳,待公孫瓚與匈奴兩虎相爭、元氣大傷,無論是誰勝誰負——屆時揮師西進,既成就了主公匡扶漢室、抵御外侮的赫赫戰功,又能在天下人面前樹起仁義之師的大旗,如此一來,四海歸心,霸業可期!"
郭圖急得額角青筋暴起,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作響:"萬一公孫瓚在并州重整旗鼓,積攢實力......"
"他若敗于匈奴之手,正好替我軍削弱異族勢力;若僥幸取勝,也必然是師老兵疲!"沮授言辭犀利,如出鞘的利劍般截斷郭圖的話語,鐵劍鞘重重撞擊青磚的悶響,驚得帳頂懸掛的銅燈劇烈晃動,"無論最終勝負如何,主公只需穩守幽州,抵擋烏桓,待時機成熟,必能以雷霆之勢,一舉蕩平殘敵!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隨著這番慷慨陳詞落下,帳內陷入一片死寂。河北眾將紛紛交頭接耳,不時有人暗暗點頭;袁紹眼中的疑慮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思索算計的精光,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