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張燕猛地勒住坐騎。身后老謀士顫聲問:"袁譚?顏良也跟著?"商販們七嘴八舌地描述著冀州城外塵土飛揚的景象,說袁軍旗號直指西方,連糧草都帶足了三個月的分量。
杜雄的環首刀"當啷"一聲掉在冰面上:"他們去長安做什么?難不成......"張燕沒說話,只是望著西方天際。
隊伍瞬間炸開鍋。推車的老嫗失手摔碎陶罐,孩童的啼哭混著士卒的驚呼和戰馬的嘶鳴。老謀士招來!地圖皺眉,指節死死按在幽州與長安之間的路線上。
“不能再走了!”老謀士猛地抬頭,灰白的胡須上結著冰碴,“五萬袁軍虎狼之師,咱們帶著婦孺,去長安不是投靠,是送死!”
“那退回太行山?”張燕突然冷笑,抓起案上凍硬的面餅狠狠摔在地上,“回去繼續吃樹皮?去年冬天,咱們為半袋粟米自相殘殺的日子,你們忘了?”他扯開衣襟,露出舊箭傷猙獰的疤痕,“袁紹剛吞下幽州,怎會容我們喘息?”
杜雄握緊腰間環首刀,刀鞘與鐵甲碰撞出清脆聲響:“大帥說得對!胡商說袁軍輕裝急行,定是算準長安空虛。若我們搶在袁譚之前趕到......守住長安,對馬超來說,這就是投名狀!”
老謀士仍在搖頭:“可顏良勇冠三軍,袁譚又詭計多端......”
“勇?”張燕抄起斷刃,刀鋒映出他通紅的雙眼,“當年在黑山,我們哪次不是以寡敵眾?袁軍遠道而來,正是疲敝之時!”他將斷刃重重插在地圖長安位置,“守住長安,我們才能擺脫‘賊寇’罵名!讓老弱有飯吃,讓青壯有尊嚴!”
寒風卷起河面上的碎冰,打在張燕臉上生疼。他回望身后蹣跚的隊伍,又看向西方隱現的云靄,突然揚鞭指向對岸:"加速前進!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在袁譚之前趕到長安!"
鵝毛大雪簌簌落在長安城頭的箭樓,馬超的赤色帥旗裹著冰碴,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宛如凝固的血痕。馬騰裹緊皮毛大氅,望著城外白茫茫的雪原,蒼老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帶扣,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冰晶:"文優先生,這長安的雪下得這般急......"他頓了頓,聲音帶著難掩的憂色,"西涼此時又該是何等嚴寒?超兒......"
李儒往火盆里添了塊炭,火星噼啪炸開。他望著跳動的火苗,眼中映出軍報上的血字:"十月初戰報,大王率鐵騎已經解了隴西之圍,追殺到氐人領地屠盡氐人,血染雅魯贊布。"火光照得他蒼白的臉忽明忽暗,"月末急報,北地郡的鮮卑人肆虐,大王已親率精騎馳援,此刻應在高奴城外與敵鏖戰。"
馬騰猛地握緊拳頭,指節撞在箭樓木柱上發出悶響:"鮮卑!超兒剛經歷惡戰,又要......"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卷著雪粒撲進樓內,吹得火盆火星四濺。李儒輕輕按住馬騰顫抖的肩膀,目光投向北方:"以大王之勇,必能震懾群敵。只是......"他的聲音突然壓低,"長安守軍不過兩萬,袁氏、公孫氏虎視眈眈,我們不得不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