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單膝跪地,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回稟將軍!我等尚未靠近,只見流民隊伍旌旗隱現,哨崗林立,戒備甚是森嚴!"話音未落,魏延猛地踏前一步:"究竟有多少人馬?"
"觀其隊伍綿延數里!"兵士抬手遙指西方,"老弱婦孺混雜其間,可不有二三十萬,然執戈披甲者,約莫數萬之眾!"寒風卷著細雪掠過眾人耳畔,火盆中躍動的火苗突然明滅不定。李儒的羽扇懸在半空,眼中泛起驚色:"三十萬人拖家帶口而行,卻有數萬青壯武裝......絕非尋常流民!"
馬騰的指節捏得發白,貂裘下的手掌已沁出冷汗。"傳令下去!"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驚飛檐下寒鴉,"所有城門加派三倍守軍,箭樓備好滾木礌石!文長,你即刻點齊五千精銳,隨我去一探虛實!"
魏延轟然應命,轉身時大刀帶起一陣凜冽的風。李儒卻突然攔住馬騰:"老主公且慢!數萬之眾若真是敵軍,此時出城無異于羊入虎口;若為友軍......"他意味深長地瞥向西邊,"西涼鐵騎遠在北地,誰又有這般規模的部眾?"
馬騰冷靜下來,喉結微動,沉聲道:“且靜觀其變。他們攜老弱而來,必有所圖。”他枯瘦的手指輕輕叩擊城墻,發出沉悶的聲響,“若真是尋常流民,何苦以十萬甲士護行?若為敵軍,又何必拖家帶口暴露行跡?文優,你怎么看?”
李儒眼底泛起幽光:“老主公所言極是。此等規模的隊伍,進退皆有章法,絕非烏合之眾。他們或想借老弱婦孺為餌,試探我軍虛實;亦或是另有所求,想在長安謀個落腳之地。”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城墻上嚴陣以待的士兵,“但無論如何,長安城門絕不能輕開。可先派人送去糧食衣物,探探他們的口風。”
魏延握緊大刀,沉聲道:“末將愿領一隊人馬,在城外設伏。若他們敢有異動,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馬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蒼老的面容在寒風中愈發凝重:“不可輕舉妄動。如今超兒不在,長安兵力空虛,每一步都需謹慎。傳令下去,城頭守軍不得懈怠,密切監視流民動向。這場雪下得蹊蹺,來的人,怕是更不簡單。”
暮色如墨浸染天際時,潼關飛騎送來急報,馬蹄踏碎半融的冰轍。守將的信箋上字跡潦草:流民首領愿于潼關十里設帳,邀長安主事者面議。李儒指尖摩挲著泛黃信箋,忽然輕笑出聲:"老主公,終于來了。"
馬騰望著城樓下點起的火把長龍,眉間褶皺更深:"不知這是鴻門宴,還是投名帖。既如此,我去會他一會。"他轉身欲披掛,卻被一聲清喝止住——馬云祿與董白頂盔貫甲立在階前,玄鐵護腕上的麒麟紋吞吐寒光,身后十二名女衛持弩而立,箭矢在暮色中泛著冷芒。
"父親不可涉險!"馬云祿摘下兜鍪,青絲凌亂卻難掩英氣,"大哥臨走前將長安托付于您,您若有閃失,我如何向他交代?"她展開一卷輿圖,指尖重重劃過潼關十里之處:"那處開闊平坦,無險可伏。我與白兒姐姐帶女衛護衛文優先生前去,既顯誠意,又可自保。"
李儒輕點輿圖:"云祿姑娘所言有理。對方既敢邀見,必不愿撕破臉面。"他望向馬騰,目光意味深長,"若派重兵前往,反生嫌隙;以女眷周旋,倒可探其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