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瞳孔驟然收縮,斷刃在掌心轉了半圈:"先生是說...來的可能是馬超至親?"
"正是!"老謀士的聲音陡然拔高,"若真是馬超家眷親至,足見長安對我軍之重視!況且女眷貿然入營確實不合禮數..."
"好!"張燕突然大笑,震得帳內火盆火星四濺,"傳令下去,全軍整肅!杜雄,隨我帶十名親衛,以最高規格去迎接貴客!"他大步跨出營帳,鐵甲碰撞聲混著風雪,驚起遠處枯樹上的寒鴉。
寒風卷著細雪掠過張燕斑駁的鐵面護頸,他瞇起眼,望著遠處旌旗翻涌處那輛朱漆描金馬車。四匹玄色戰馬列隊如墻,五百女衛持戟而立,馬車兩側各有一英姿颯爽女將,赤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竟將漫天風雪都壓下三分。
老謀士的手指死死攥住張燕的袖口,聲音發顫:"將軍,這車輦規制......"話音未落,張燕已大步上前,鐵甲碰撞聲驚起棲在枯樹上的寒鴉。他單膝跪地,斷刃橫于雪面:"黑山軍張燕,攜三十萬婦孺冒死來投!貿然邀見,懇請貴人恕罪!敢問貴人高姓大名?"
馬蹄聲由遠及近。左側紅鬃馬上的女子突然摘下兜鍪,墨發如瀑傾瀉,眉眼間英氣不輸須眉:"我乃涼王之妹馬云祿!"右側雪青馬的女將同時掀開大氅,玄甲上的麒麟紋吞吐寒光:"董太師孫女,馬超未婚妻——董白!"
雪原瞬間死寂。杜雄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發抖,老謀士的胡須在寒風中劇烈顫動。張燕猛地抬頭,眼中映出兩柄寒光凜冽的兵器,以及車簾縫隙間若隱若現的金絲繡紋。他突然大笑,震得頭頂冰凌簌簌墜落:"原來是兩位貴人當面!張某有眼無珠,竟讓貴客在風雪中久候!"他重重叩地,額頭沾滿雪粒,"請隨我入營!"
張燕引路時,余光不住瞥向那輛雕龍畫鳳的馬車。馬云祿與董白一左一右,銀槍與流星錘在雪光下泛著冷芒,這般陣仗豈會只為尋常人物?他喉頭微動,心底暗忖:莫不是馬騰親至?可話到嘴邊又咽下——長安虛實未明,貿然試探恐生變數。
積雪在靴底發出咯吱脆響。行至大帳前,張燕側身相請,目光死死鎖住車簾。隨著環佩聲響,車中緩步走下一名清瘦老者,蒼白的面容籠在貂裘陰影里,舉手投足間卻帶著說不出的威嚴。張燕瞳孔驟縮——這身形單薄得如同枯枝,與傳聞中縱橫西涼的猛將馬騰判若兩人!
老謀士見狀,悄悄扯了扯張燕衣角。張燕強壓下疑慮,堆起笑容抱拳:"貴客遠來,請入帳歇息!"他余光瞥見董白按在劍柄上的手,又掃過馬云祿腰間寒光閃爍的暗器,突然意識到這看似羸弱的老者,或許才是真正執掌長安命脈的關鍵人物。
火盆迸濺的火星躍上帳頂,在牛皮帳篷上映出扭曲的黑影。那清瘦老者撩起廣袖,未看眾人一眼,便徑直坐上主座,錦袍掃過虎皮墊時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董白與馬云祿同時按劍上前,玄甲與銀槍在火光中交相輝映,宛如兩尊門神鎮住帳內躁動的空氣。
杜雄青筋暴起,跨前半步正要發作:"這分明是......"張燕閃電般扣住他的手腕,鐵鉗般的力道讓環首刀嗆啷墜地。老謀士猛地扯住杜雄腰帶,枯瘦的手指幾乎掐進皮肉:"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