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姆一秒鐘也不敢猶豫,忙不迭說出之前離開軍營時就熟記于心的那些話:“尊敬的大人,我謹代表維京王國北征軍最高指揮官佩里斯伯爵,向您和您的國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這是一場錯誤的戰爭,我們愿意就之前與你們之間的誤會達成和解,并作出一定的賠償……”
“等等!”元凱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寒光:“你說什么?我聽到你剛才說“誤會”這個詞?”
“是的。”范德姆再次點頭,他臉上堆滿了笑,諂媚又討好:“其實這次戰爭不是我們國王的本意,是教廷執意要求我們出兵。嗯……大人您或許不知道教廷與我們之間的關系。維京王國所有人都是虔誠的圣主信徒,我們無法拒絕教皇陛下的命令。”
元凱心中的殺意越發濃烈,他冷笑道:“虧你說得出這種話。誤會……我們與白人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怎么在你看來這就是一場誤會?”
范德姆上校覺得心臟正在顫抖。他努力迫使自己挺起肩膀,口氣依然強硬:“以前我們從未接觸過。其實我們不是您想象中的征服者。我們只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想要更進一步的探索。”
“所以你們就一直派出軍隊攻打鎖龍關?”
“所以你們就認為只要想拿到的東西就都屬于你們的國王?”
“所以你們一直把我們當做野蠻人,想要殺光我們?”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范德姆無法招架,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忽然間變得空洞乏味且沒有實際意義。上校不敢低頭,他只能保持抬頭的姿勢仰望元凱。看著這位巨人指揮官臉上那一條條因憤怒而扭曲的肌肉,范德姆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悔意。
我不該觸怒他。
都怪該死的佩斯里伯爵,是他制訂的談判計劃。
元凱彎下腰,湊到距離范德姆很近的位置,陰森森地發出低語:“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人,光是戰死在鎖龍關的士兵就多達好幾萬。你確定這是一場誤會?”
范德姆可以聞到從元凱口中噴出的濃烈臭氣,這讓他想起了獅子老虎之類的食肉猛獸。強烈的恐懼使他大腦幾乎停止運轉,只能機械地發出聲音:“……我……我只是負責轉達,希望您接受我們的請求。”
元凱像蛇一樣死死盯住他:“你們想要什么?”
“放我們離開。”范德姆大氣也不敢出,幸好之前已經背熟必須說得話,否則現在無法思考的他會變成一個有舌頭的啞巴:“我們愿意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比如?”元凱的聲音更冷了。
“我們……我們愿意為此支付贖金。”范德姆因為緊張變得呼吸急促,他感覺在這股沉重的壓力下幾乎喘不過氣:“無論大人您提出任何要求,我們都會滿足。”
元凱仿佛看著一個落入陷阱正拼命掙扎的小丑:“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你們所有人必須立刻放下武器,無條件投降。”
“這不可能!”范德姆下意識張口回答。
“那你還來跟我談什么?”元凱直起腰,抬手指著站在上校身邊的那名隨從,厲聲喝道:“把他抓起來。”
兩名如狼似虎的龍族衛兵撲過去,分別抓住白人隨從的兩條胳膊,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元凱心中毫無憐憫,他終于明白之前在磐石城接受軍事訓練的時候,天浩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這個世界雖大,卻不可能同時容納我們和其它種族。
在遙遠的古代,曾經有偉大的人說過:浩瀚的海洋能讓我們與其它種族成為朋友,和平共處。然而人心的貪婪永無止境,他們永遠不可能放棄既得利益,永遠不可能與我們成為朋友。
我們的祖先曾經被八個國家的聯合進攻。我們的祖先為此付出了慘重代價。女人被他們侮辱,孩子遭到殺戮,無數顆人頭被侵略者砍下當做玩具擺成一排。在長達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里,祖先承受了無窮無盡的屈辱,默默承載著被奴役的命運。
那時候,元凱覺得天浩說這些話意有所指,卻不明白具體是什么。直到今天,從范德姆上校嘴里聽到種種不切實際,甚至可笑到極點的要求,他才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