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是這樣的嗎……
人世間的世事無常,終是將師兄出戲的機會徹底抹去。
從那天起,一個活在戲外的真正的戲中人誕生了!
季蝶衣是誰的名字,又代表著怎樣的身份。
真的還重要嗎?
而冥冥之中,蝶衣師兄也已經窺見了那條本不存于天地間的戲道。
他孤身一人地走了上去,前方每一步都是懸崖,可他每一步又都能落在實地。
就這樣一寸寸、一尺尺、一丈丈地將其開拓出來。
蝶衣師兄在被白狐妖君收為徒弟之前,便已經自行領悟了多種詭譎玄異的戲道功法,修為也來到了筑基。
這在修仙界內興許算不得什么,可在凡間,卻已是陸地仙人。
他為整個未央戲班在梨園中各自立下了衣冠冢,形成了眼前的這片墳地。
他殺死了那名出賣戲班主與戲班子的舊臣,用他的血來告祭九泉之下的眾人。
就連一國之君的皇帝也在他的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
最終皇帝瘋了,自縊身亡。
而隱于皇宮暗處的季蝶衣悄然走出,看也沒看皇帝的尸首一眼。
只見他拾階而上,來到皇帝寶座之前,沉默了良久。
就在這時,從他的身后傳來一道好聽到仿佛不該屬于這片凡塵俗世的慵懶嗓音。
——“還看呢?收你來啦。”
那便是白狐妖君與季蝶衣的初見。
他對眼前戲袍男子的成就嘖嘖稱奇,忍不住便起了惜才之心,同時也是不愿他在凡間再造殺孽。
否則白狐妖君懶得管他,總有正道修士不能容他。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隨我回宗?”
戲服男子沉默良久,最后簡明扼要地回答了白狐妖君的問題。
“季蝶衣,愿往。”
……
后來的一切,由季蝶衣以戲道手段凝練成記憶光團,飛入了少女的腦海之中。
所以她能夠了解到蝶衣師兄后來完整的經歷。
少女沉默不語。
而季蝶衣苦澀一笑。
他正是擔心這種場面,擔心洛瑩會因為自己的過去、因為自己的虛偽,而疏遠自己。
才企圖為洛瑩、也是為自己,編織一場圓滿的戲。
如今看來,是他弄巧成拙了呢。
他從此招致師妹的討厭也好、遠離也罷,都是他企圖欺騙師妹的報應吧。
季蝶衣接受了這一點,所以笑得才格外苦澀。
可片刻之后,他的笑意忽然凝住。
只聽洛瑩輕聲卻篤定地說道。
“蝶衣師兄,還是我心目中的蝶衣師兄。”
“可我也不會忘了多秋,也請師兄……不要忘了真正的你自己!”
“戲道的終點,絕不是徹底失去自我。”
“就算師兄真的忘了,我也會在心里為師兄永遠記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