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然就走在他的身后,看到這少年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同情起來。
襁褓之時就與母親分離,如今已過一十八載。
要相逢,又要如何相逢?
李清然又頗為佩服這少年……蘇南府與懸天京之間隔著重重距離,尋常人與這李府的門楣之間,更是如隔十萬大山。
偏偏這少年拿著幾只畫筆,就令玲瓏公主為他揚名,商秋公主引他登門,硬生生趟平了這十萬大山,站到了紅豆院前。
正因為這份敬佩與同情,方才李老太君詢問時,李清然才欲開口,想要說是自己將陳先生與那七彩畫的消息告知姑姑。
“只是……這般匆匆見上一面,又能如何?”
“宮廷畫師,卻也不過是個畫師罷了。”
李清然心中嘆了一口氣,以為陳執安之所以膽怯,便是因為如此。
可恰在此時,陳執安卻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脊梁,昂首闊步走入紅豆院中!
李清然也醒過神來,一并跟了進去。
紅豆院中陳設簡單,不過幾間房子,三間亭子,又種了許多花卉。
不算寒酸,可比起李府其他的院子,簡直有天壤之別。
商秋公主左右看了看,不由詢問李老太君:“音希姐姐還是不愿意搬到其他院子嗎?”
李老太君尷尬的笑了笑,微微點頭。
商秋公主沉默不語。
出了十八年前那件事之后,音希姐姐的夫君,據說離開了懸天京去了江南。
音希姐姐離不開懸天京了,卻也不愿再受李府供養。
她幾次抗爭,不能住得更遠些,便以積蓄買下了隔壁的院子,就此獨居。
過了二三年,李尚書不知為何又大發其怒,推平了隔壁院子的墻,將這紅豆院納入了李府的地塊。
除此之外,音希姐姐這許多年來,就連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用她自己的積蓄,似乎徹徹底底對李府失望了。
曾幾何時,年幼的商秋公主曾經詢問過這位曾教授過她彈琴的姐姐……
父母的骨肉恩情,又該如何還?
商秋公主清晰的記得,那時的音希姐姐固執的搖頭。
“我與……水君,續了他的命,大致便算是還清了吧。”
商秋公主思緒紛飛,看向坐在一處八角亭中的李音希。
“可李尚書、李將軍,卻似乎不認為你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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