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整個的豬胰胡餅,分給元娘的魚兜子足有五個。
她頭一回吃到這樣的美味,舍不得一口氣吃完,偷偷留了兩個,等到饞得不行的時候咬一口。
等元娘吃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休息。
新宅子的堂屋太大了,王婆婆不得不點兩盞油燈,才勉強把屋子給照亮,但周遭仍舊是昏沉的黃,走路時需得小心環顧,否則一當心很容易摔跤。
一盞油燈放在正對門的高桌上,王婆婆拿著一本賬子在那記賬,把近些時日的開銷,悉數記下,又開始寫有哪些缺漏的東西。
另一盞油燈則放在岑娘子和陳括蒼中間,岑娘子湊近油燈,縫補衣裳。
陳括蒼拿著本王婆婆淘來的半舊三字經,在溫習之前王婆婆教他學過的內容。當然,這只是表象,雖然繁體簡體有所差異,但這本書他已經背得差不多,只是在做做樣子。
聰穎學得快和不用學就會的怪物,是兩件事,陳括蒼對其間的分寸拿捏的很好。
總之,住在新宅子的頭一日,雖然屋內靜謐,但氛圍極好。
陳元娘眼睛一轉悠,感覺時機對上了。
她走到因記賬疲乏而揉額頭的阿奶身邊,掄圓小拳頭,開始為阿奶捶肩。
左捶捶,右捶捶,快速變換,營造出十分辛苦,但積極的表象。
她捶得王婆婆肩膀震動,頭也跟著晃,但這個力道卻正是剛好,王婆婆舒服得展眉,哼唧兩聲,睜眼斜視身后的人,不緊不慢開口,“說吧,想要做什么?”
元娘嘿嘿直笑,露出潔白的牙,瞧著無辜可愛。
“阿奶~”她嬌聲反駁,“我只是覺得你好辛苦,不要把你的孫女想得那么壞嘛。”
王婆婆呵了一聲,但臉上的神情卻很是受用,瞇著眼睛道:“再不說,我可就不聽了。”
元娘連忙討饒,“還是阿奶您厲害,什么都瞞不住您。是這般的,我瞧咱家附近有許多腳店,不少做吃食的,還有許多攤販,少不得招耗子,不如養只貓如何?”
王婆婆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只一眼就叫笑呵呵的元娘緊張了兩分。
“哼。”王婆婆一臉看穿了的表情,“是想聘隔壁徐承兒喂養的野貓吧?”
“阿奶你怎么知道?!”元娘驚訝張嘴,眼珠子不自覺向上轉,回憶自己方才說過的話。
明明沒有說漏啊!
她阿奶怎么愈發厲害了,難道上了年紀以后,能夠看穿人心里想什么?
元娘的思緒逐漸跑偏,一腦袋聽過的神鬼異志。
王婆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來元娘的小腦瓜子不知道想歪到哪去了,自己要是再不開口,恐怕這死丫頭能把她想成老了成精的妖怪。
“白日里惠娘子閑話時提過,她家承兒鬧著要聘只貍貓回家。”
聽了王婆婆的解釋,陳元娘這才安心。
看來她阿奶還沒有變得那么厲害,要不然以后她就得老老實實的了。
元娘偷偷松了口氣。
然后,她撲進阿奶的懷里,晃著阿奶的手臂,使勁撒嬌,“養嘛養嘛,阿奶,往后我肯定聽你的話,喂它的活我自己干!”
王婆婆面上做嫌棄的模樣,但并未推開元娘,心里其實受用極了。
“成吧,盼望那是只會捉耗子的好貓,可別和主人似的,只有嘴甜,凈會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