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內部又有臺院、殿院與察院為其下屬,并且之前還設有監獄,所以建筑規模不小。
舊例御史臺門向北開,主陰殺、不向陽,長安御史臺官署便是如此。但東都御史臺在建造官署的時候改此故事,臺門正常的向南面開放。
因此張洛等人在天街上繞行半周,才從南門進了御史臺。入臺之后,張洛便被金吾衛軍士引到左側廡舍暫且安置下來,姚閎則登堂入廳進行奏事。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夜當直的御史中丞李林甫正在直堂中閱覽近日人事卷宗。
御史大夫崔隱甫性格強勢且周謹,臺中事無巨細皆需由其決斷,另一名御史中丞宇文融正得圣眷,還可與之稍作分庭抗禮。
李林甫雖然同為御史中丞,但卻資歷頗淺,于臺中具位應聲而已,沒有什么人事上的權力。今日本非他當直,但是大夫有事外出,宇文融待詔于宮城中,李林甫本來都已經離開皇城了,只能再返回官署坐直。
臺中屬官來奏堂外有左拾遺姚閎請見,李林甫聽完后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憲臺非是閑地,豈容雜官夜訪!著其留事外堂,而后速出!”
御史臺負責監察奏劾、匡正除弊,因此署中規矩也遠較別司更加的周全繁瑣。
李林甫入臺以來雖然沒有操作什么大案,但卻能夠以身作則的恪守規矩。也正因此,他雖然素無學術可稱,但轉任諸職都能獲得不錯的評價。
然而今天情況卻有些例外,當李林甫隨手接過外堂留直人員所記錄下來姚閎所奏事情時,神情頓時一變,旋即便站起身來,疾聲吩咐道:“那姚拾遺可還在?速速召其入廳!”
李林甫雖然恪守規矩,但也絕非不知變通。
尤其近來彈劾張說乃是他們御史臺的頭等大事,李林甫雖然本身與張說之間沒有什么直接的沖突矛盾,但既然上了船,當然也希望能夠在扳倒這棵大樹之后分享更多的政治資源、獲得更大的進步空間。
如今情況陷入僵局,甚至對方還有將要翻盤的趨勢,李林甫心中也是頗感焦灼,如今情況竟然有了新的轉機,他當然也要緊緊的把握住。
很快姚閎便被引入廳中,將張說之孫投書銅匭一事詳細的講述一番。李林甫在聽到張說孫子的投書還在銅匭未被取出,于是便連忙著員持自己手令前往大內門下內省告知此事。
銅匭所收集的投書一般都是要先匯總到門下內省,門下審核之后將需要進奏的投書進獻上去,一般性的事務則就直接從門下省發下來。
畢竟皇帝正常的軍國大事處理都猶恐時間和精力不濟,對于這些來自民間的聲音也不過只是稍作兼聽,并不會事無巨細必自親問。
李林甫現在要做的就是暫時省略呈送御覽這一流程,從門下內省直接先將事情取來,而他擔任御史中丞恰好身兼理匭使,在御史臺做成一個定案之后再呈送于上,無疑會給張說帶來更大的傷害。
在安排屬員前往門下內省等待拿取匭書的同時,李林甫也沒有浪費時間,他先屏退姚閎,然后便又命人將張說這個孫子引入堂中進行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