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命令之后,張岱便起身離開這里,向外走去。
此時的興慶宮里人員出出入入、很是繁忙,眾人全都忙碌的準備著皇帝出游事宜。張岱身處其中,也不由得暗自感嘆權力的美好。
對于皇帝而言,眼下興慶宮忙碌群眾大概就好像是一群螞蟻,自己只是輕輕捻起一粒砂糖丟在地上,這些螞蟻們便蜂擁而上。
心中不無自嘲,但張岱也是不敢怠慢,原因也很簡單,越是沖在前邊越能嘗到甜頭。
他離開翰林院后,便直往宮門處行去,行至半途,對面又有數人被內官引入進來。張岱抬頭一看,便連忙停下腳步,側立于道左,等待對方先行通過。
對面來人正是他叔叔張垍,還有其大舅子忠王。忠王身后還跟著幾個隨從,其中距離最近一個年紀二十多歲,身材高大魁梧,怕不是得有將近兩米的身高,頜下還蓄著濃密短須,瞧著孔武有力,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下官見過大王,見過阿叔。”
待到幾人行至近前,張岱又欠身作揖道,別管私下里關系怎么樣,在外相見總得禮數周全。
張垍只是微微頷首,并沒有什么額外的表示,而忠王則停下來望著他饒有興致的笑語道:“張郎近年乏甚聲辭新作,此番扈從出游,應制之時可不要藏拙啊!須以新辭做力爭,打消時流那些為世俗埋沒靈性、以致江郎才盡的猜度流言!”
開元十四年張岱初入人間,種種事跡表現與詩文創作,真可謂是十分亮眼,讓人倍感驚艷。
但是隨著進入官場,尤其是隨駕西遷以來,便很少再有什么優異的詩作,即便偶有應制吟詠,往往也都只是平庸的敷衍之作。
他本來就是少年得志的代表人物,本身也頗遭人妒,前后表現差異如此明顯,自然讓人心生疑惑與惋惜。同時一些心存惡意者,便也都在盛傳他江郎才盡,不如當年。
張岱正自宦海沖浪,對此小事自然不會多么在意。他又不是單純的詞臣,文學才能有固然是一個加分項,沒有也不是什么嚴重問題。更何況,名篇佳作這種東西,需要的話自然就會有。
他這里還沒有回答忠王的話,一旁的張垍便已經又開口說道:“大王賜教,你不要當作閑話!生此門戶當中,旁人對你就會有遠超俗常的期許。若是才情不能達于人意,自會讓人看輕、辱沒家門。”
“王教自非閑言,只不過,我家既有大父這般內外有功、譽滿朝野的名臣賢長,又有阿叔如此秀出于時的宗家榮戚,又怎么會被平庸子弟辱沒家門呢?”
這貨動不動的就上綱上線,越發體現出他在張岱面前實在沒有什么心理優勢,只能拿這些刻板套話來給自己挽尊。
他這里話音剛落,那站在忠王身后的魁梧年輕人突然開口道:“張協律此言,請恕不敢茍同!凡食祿之臣,皆需有報國之志。文盡其才,武盡其力,家國乃昌!
張協律青春少年,已經是倍享美譽、屢受恩用,豈可自甘于平庸?況親長縱有功德可稱,也已有恩蔭延賜,吾輩既享,更應銜此先志、勇為開創!”
“請恕眼拙,足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