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垍聽到這里,眸光也不由得閃了幾閃,語調放緩幾分,輕聲問道。
“喝光它!”
河東王屈指敲了敲那酒甕,這酒甕容量約在一斗,其內酒水雖然不滿,但也起碼有兩三斤。
皇家宴飲自然不是烈酒,這酒度數并不算高,并加了蜂蜜之類的調味,酒味也并不辛烈,反而有點像是風味獨特的飲料,就連女子喝上幾杯也壓力不大,河東王提出的這條件倒也不算太苛刻。
不過這樣一個方式羞辱性可是不小,因此張垍在聽完這話后仍是皺眉不動。
河東王倒也沒有完全的撕破臉,入席后所言都壓低聲調,別處雖見意態不善,但也沒怎么聽清他們的對話,當這會兒見到彼此有些僵持,都忍不住向此望來。
“唉,我正慮賓客增多、酒恐不足,多謝河東王相贈。”
忠王抓起案上盛酒的銀勺,便要伸入酒甕中取酒代飲,河東王見狀后卻冷笑道:“大王若患無酒,家中還有先父生時窖藏百斗,來日俱可獻于大王。今日此甕,非張卿不可飲!”
“尊者賜,不敢辭!多謝大王賞賜瓊漿,某自暢飲,涓滴不留!”
張垍見確實推脫不過,也擔心河東王再糾纏喧鬧起來更丟面子,于是拿過忠王手中銀勺,將酒水一勺一勺舀進杯中,然后便是一番鯨吸長飲。
河東王就這么站在席旁看著張垍飲酒,一直到最后酒甕倒轉再無殘液,他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向著張垍笑語道:“我家藏酒實多,張卿異日若酒癮復生,大可前來求索!”
張垍聞言又不由得面露惱色,但這么短時間內喝了大半斗酒,哪怕酒力不強,也已經有些醉眼朦朧,胸腹間更是不斷翻涌,根本不敢開口說話,只是閉眼咬牙按捺住那一股強烈的嘔意。
待到河東王起身而去,張垍自覺得胸腹間氣涌不再那么強烈,這才瞪著通紅充血的兩眼,望著張岱惡狠狠道:“不準再與河東王往來!此徒狂躁,非是良友!”
我特么跟你斷了關系,也不能跟我大舅哥斷了來往!
張岱瞧著張垍被河東王搞的那一副慘象,心中的火氣也消散不少,同時心中不免暗嘆河東王行事還真是肆無忌憚,為了給自家妹子出氣,不只不給忠王兄妹面子,也沒給他們張家面子,簡直就是一個混不吝。
“阿叔你暫請息怒,河東王親來贈酒,不加回應,反而失禮。此間諸王公主列席宴會,豈敢如此倨傲自處啊!我今往其席致謝,些許嫌隙,笑釋即可,總不可因一時意氣而令阿叔情難自處于宗家。”
張岱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直往河東王座席而去。
“你……”
張垍聞聽此言,心中更是氣急,方待開口呵斥張岱,一張嘴便不免氣息紊亂,頓時便嘩嘩狂吐起來。
左近侍者見狀忙不迭張起羽扇,將張垍這一幕丑態給遮掩下來,醉酒與否跟身份高低可沒有關系,宮廷宴會中各種醉酒之態見得多了,自然也都有所準備。
張岱走向河東王家座席,卻見縣主皺眉冷臉似在斥責河東王,河東王則低眉耷眼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