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睦放下空茶杯,擺出家主的威嚴,皺眉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也該清楚吧?警視總監的位置,是不可能讓一個女人來當的!你確實很出色,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到頭來,還不是要在副總監的位置上卡一輩子!”
“就算玉子當上了警部,那又怎樣?她遲早要嫁人,結婚后注定沒辦法留在一線,最后要么轉崗當文員,要么辭職當全職太太,還不如早點找個靠譜的男人,爭取多生幾個兒子……”
見女兒不吭聲,他苦口婆心說道:“你也知道,老三不爭氣,沒什么本事就算了,生的四個孩子,偏偏全都是女兒;老四去美國留學,回來后沒個人樣,男不男女不女;旁系就更不用說了,越過越落魄,現在就只有你能挑起大梁……”
九條唯受不了了,她重重地擱下茶杯,滾水濺了幾滴出來:“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這就是最要緊的事情!”九條睦拍桌震喝。
“那你自己去生不就好了?!”九條唯回以呵斥。
“你怎么跟父親說話的!!”
見女兒還要爭辯,九條睦怒目道:“既然你不把家主的話放在心上,那你就自己去找玉子好了!”
換做是以往,一旦父親搬出長輩和家主的身份,她肯定會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哪怕父親威脅她要斷絕父女關系,她都不會遲疑一秒。
曾經的九條唯心如堅鐵,孤傲倔強。
可眼下,她卻沉默了,筆直的脊梁彎了下來,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給壓住了。
九條睦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心里也不好受,火氣頓時消了下來。
但身為家主,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
女兒生氣也好,恨他也罷,其他人能撂挑子不干,唯獨他不能。
正廳內沉靜了十幾秒,九條睦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燒水沏茶,低著頭說道:“你要實在不想嫁人,我也懶得逼你了……但你要向我保證,不能讓玉子跟你一樣。”
“什么叫跟我一樣?”九條唯質問道。
“孤單一人。”九條睦上下掃了她一眼。
“我很滿足。”
“「滿足」是男人用的詞,女人應該說「我很幸福」。”
“我很滿足。”
“不要再爭論這個了,”九條睦不耐煩的說道:“總而言之,今年玉子必須結婚!藤原家已經跟我提過這件事了……”
“不可能。”九條唯斷然拒絕,她很清楚,藤原家的獨子是什么德性。
九條睦想要發作,但他上了年紀,心氣不足,生過一次氣,就懶得再爭吵,只覺得格外疲倦:“那你讓我拿什么回復藤原家?玉子現在單身未婚,又正好適齡,你總得給我一個回絕藤原家的理由吧?”
說著,他擺了擺手,提前預判道:“別跟我談愛情,那是女人才會在意的事情。”
九條唯壓力驟增,她實在別無他法,只能胡謅道:“玉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嗯?”
九條睦來勁了,他放下茶壺,接連追問道:“對方是哪里人?有照片么?性格怎么樣?家里是做什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