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楊彪瞪了楊修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飲得太急,嗆得咳嗽起來。楊修移到他身邊,一邊幫他撫背,一邊說道:“那你說我有什么辦法?是不自量力的向他挑戰,死于他的劍下,還是放棄使命,回長安去?”
楊彪咳得緩了些,擺擺手。“當初讓你來輔佐伯陽,與孫策爭權,的確有些想當然了。不過,你既然不是他的對手,就應該離開,不能以詐術欺人。既然做了他的屬吏,有了君臣之義,就不能再有叛逆之心。你這么做,豈不是進退失據,有失君子之道?”
楊修笑了起來。“是啊,那時候怒急攻心,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君子之道。不過上蒼保佑,讓我沒有機會犯錯,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為何?”
“你看我像是他離不開的人嗎?”
楊彪恍然,又有些失落。楊修的話提醒了他。楊修弱冠而為二千石,治績還不錯,在他看來簡直是天才,可是對孫策說來,楊修充其量只能算一流,還算不是出類拔萃。別的不說,孫策、周瑜都與楊修同年,他們的成就比楊修更高,就連馬騰的兒子馬超都隨孫策屢立戰功。除此之外,才華橫溢的張纮,文武雙全的虞翻,都是比楊修更出色的人才,也更得孫策信任。對孫策來說,楊修就是一個不錯的太守而已,真要排一下,他可能進不了前五。
孫策怎么會聚集這么多人才?楊彪剛剛放松一點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楊修站了起來,重新倒了一杯酒,塞在楊彪手中。“是不是覺得我挺丟臉的?”
“不,你很出色。”楊彪緩了緩,呷了一口酒。“孫策為什么能聚集這么多的人才?”
“也許是天意吧。他雖然沒有舜帝、項羽的重瞳,卻有讓人無法理解的識人之明,其中最能說明問題的有兩個人,一是剛剛離開的張子綱,一個是不久前移駐洛陽的魯子敬。張子綱是他派人專程去江都請的,魯子敬更離奇,他親自上門去請。張子綱也就罷了,怎么說也是成名多年的名士,名聲傳到他的耳中也很正常。魯子敬就有些奇怪了,此人在鄉里素無聲譽,知者寥寥,孫將軍為何對他如此器重,以至于親自去請?除此之外,還有駐守睢陽的呂子衡,聽說兩人在南陽縣舍一見如故,孫將軍隨即委以重任,感覺如同兒戲。此外還有黃漢升、杜伯侯,對了,還有駐守武關的徐元直,都是孫將軍親自簡拔的。”
“他居然有這么好的眼力?堪比許子將啊。”
“許子將?”楊修咧著嘴樂了。“父親還不知道許子將被孫將軍逼得吐血的事吧?”
“聽荀文若提起過,但不知詳情。”
“我倒是知道一點,其中一次就和這選才有關。孫將軍搜集了列年月旦評的人選,一一記錄在案,最后證明許子將選中的人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屬實,大部分人連黃猗都不如。許子將顏面盡失,名聲掃地,當場氣得吐血了。”
楊彪愕然。
楊修呷了一口酒,吐了口氣。“關于這一點,我贊同袁顯思的判斷,在選才這方面,孫將軍天賦異能,非人才可及。父親,這就是天意,孫將軍就是應時而生的圣人。”